一個多星期後的周六，還鳶肩短信跟楊之水請假，說自己今天會比較晚回。
    “周末還要上班，還說我應該去公司鬧辭職呢？”楊之水不爽地想。
    周末無聊，於是楊之水給陳嘉偉打了一個電話：“嘉偉啊，你今天值班嗎？出來聚聚吧。不要跟我說約了女朋友。”
    “哎呀，不行啊，我還要上班。刑偵隊絕對是把咱們刑警當畜牲用啊。”陳嘉偉在電話裏抱怨道，“對了，那個女人的案子是在你和還鳶肩公寓樓下發生的。你說不定能幫上忙。師傅現在把篩查鄰居們的苦差交給了我。一個單元樓68戶，所有相關人的背景和口供都要看一遍。這還不包括保安的口供。”
    一聽到有事可做，楊之水眼睛都放光了。但他還是裝模作樣地說：“我們說好啊，要我幫忙可以，你得管我一天飯。”
    “沒問題，快來！”
    就這樣楊之水開始了在警局免費打工的一天。還有點小興奮是怎麼回事？
    “這個是煲仔飯。是警局旁邊這塊區域評分最高的煲仔飯了。我對你很優待了，要是我一個人，基本也就牛肉麵了。”陳嘉偉遞給楊之水一個外賣飯盒。
    吃了一口之後，楊之水皺了皺眉想道：“這樣的水平原來就可以賺錢啊。等我和鳶肩退休不幹了，開家飯店也能賺錢。”轉念又想，“我想這麼遠的事情幹什麼？”
    正開小差呢，陳嘉偉就把案件資料遞了過來。
    “我還沒吃完飯呢？”楊之水不滿地說。
    “刑警是沒有吃飯時間的，因為吃飯時間也是工作時間。”陳嘉偉假笑了一下。
    “。。。。。。”
    光榮的人民警察。
    “死在708室的女人，名叫季紅。外地人，父母都不在榮城。法醫的結論是，季紅死於發現她屍體的一個星期前。”陳嘉偉開始介紹案情。
    “那個女人能住在中寧華庭，應該收入不錯，她是做什麼的？”楊之水好奇地問道。
    “她是景平會館的女公關。景平會館是很多商界重要人物聚會的地方，你應該很熟悉。”陳嘉偉介紹說。
    “等會，我為什麼會很熟悉？我又不是商界重要人物。”
    “哦，對了，忘記這個信息你是不知道的。趙海洋承認，你伯父死的那天，他在景平會館。”
    “那是不是查下景平會館的監控，就可以知道當天杜海和張國強是不是也在景平會館了？說不定還能看到伯父也去了景平會館？”
    “不，這種私密性極高的會館，一般都沒有攝像頭。”
    “那好吧。既然季紅是景平會館的公關，是不是意味著，凶手很有可能是她在景平會館認識的人？”楊之水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當然有可能，但在沒有搜查令的情況下，要在這種會館裏查線索是很困難的。”陳嘉偉解釋說，“所以我們認為，現階段分析季紅的社會關係、鄰居以及調查監控，才是最有可能找到凶手的方法。然後我就接了這個排查中寧華庭各位住戶的任務。”
    “我們住的那棟樓是中寧華庭中心位置的一棟樓，整個小區裏這棟樓房價最高。”楊之水說罷，開始翻看鄰居們的背景及口供。
    708號房間是第七層中間靠東邊的那間公寓。第七層中間靠西邊的那間公寓裏，住的是一個獨居老人，子女都在國外居住，腿腳不太方便，被楊之水和陳嘉偉排除。第七層東邊邊套屬於一對夫妻，有個兒子，但一家人現在還在國外旅遊，也被排除。
    就這樣兩人看了一下午的資料，篩選出幾可疑的人或者家庭。
    首先是，房東丁卉的兩個兒子。房東丁卉及其丈夫柳喆案發當天去親戚家串門了，有十分可靠的人證。但是丁卉的兩個兒子，則都沒有不在場證明，而且兩人全都不務正業，一直靠啃老度日。大兒子柳文斌聲稱自己在家睡覺，沒有時間證人。二兒子柳文青聲稱，當日自己出門和朋友喝酒了，但又給不出朋友的聯係方式。
    住在9樓的樸臨，單身，沒有工作，家庭背景一般，為何可以住得起中寧華庭的公寓？案發當日，雖然樸臨有時間證人，但他的時間證人是一個小混混，證詞的可靠性要打折扣。
    住在7樓邊套的一對夫妻，背景清白。但當天除了夫妻相互的不在場證據外，沒有其他不在場證明。雖然嫌疑不大，但不能完全排除。
    整棟樓裏，最可疑的人是柯雲。此人最近三天沒有人見過他。最後一次見他的人，是門口一樓的保安陳伯。陳伯說，當日，他看見柯雲拖了一個行李箱，似乎準備出遠門。巧合的是此人也在景平會館工作，算是一個大堂經理。
    “這個叫柯雲的人，我上下樓時也會經常遇到他。此人平時謙虛有禮，不像是個能犯下如此殘忍案件的人。”楊之水說道。
    “人不可貌相，但也有可能凶手並不在這些鄰居中。其實鑒證實驗室給出的另外一個報告，也有很重要的疑點。”陳嘉偉悄聲和楊之水說，“我悄悄跟你說，省得緝毒隊的人知道了，會覺得這個案子是他們的管轄範圍。”
    整個案子最可疑的一點，是那個在衛生間裏引爆的炸/彈。爆/炸應該是和門聯動的，就是說當有人推開房門，發現屍體的時候，炸/彈就會自動引爆。但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這個還不是最奇怪的，爆/炸專家指出，炸/藥設計精準，爆/炸隻會影響到爆/炸中心90公分的範圍。鑒證人員在爆/炸殘骸中，居然找到了高純度的毒品。
    “等會，你是想說，當時那個小型炸/彈是為了炸毀一包毒品？而且故意設定到發現屍體時引/爆？這個是不是說明季紅的案子和毒販有關？”楊之水微微睜大了眼睛。
    “我也不知道這說明什麼，看看其他調查員的調查結果再下結論吧。季紅的鄰居們，排查下來最可疑的，就是這個不見的柯雲，還有收入無從考證的樸臨。”陳嘉偉總結道。
    楊之水歎氣地說：“和你看了一下午的資料，我隻有一個感受，我還是勸鳶肩搬家吧。”
    “你如果幹我們這行，豈不是要換個城市？”陳嘉偉笑了，“總算可以下班了。我得趕緊去陪曉棠，不然她生起氣來很恐怖的。你不回去陪你家那位？”
    “我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楊之水抱怨地說，“今天要不是來你這裏幫忙，我要無聊死了。”
    “對了，你知道趙海洋的案子，法庭初審判下來了，死刑，立即執行。同時，趙四海也夠心狠的。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他居然直接宣布，和趙海洋斷絕父子關係。”陳嘉偉說。
    “聽說了。趙海洋也不是趙四海唯一的兒子。”楊之水點了點頭。真的到了這一天，楊之水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靜，也許他已經學會放下了。
    剛走出警局，楊之水收到了一個神秘號碼發來的短信：“謝謝你，我姐姐的仇總算報了。Inapea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