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城市交通大廈頂樓天台。
    還鳶肩靜靜的站在天台上，撳滅了煙蒂，又點上一支，卻隻是看它靜靜的燃燒。煙在他指尖燃燒，那麼胸有成竹，那麼堅定，但似乎又有點深邃，有點慵懶。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微眯起雙眼，看著走過來的男人。
    “錢隊，你來晚了。”還鳶肩勾起嘴角懶懶的說。
    “今天有點事，耽誤了。”說話的人叫錢明凡，是榮城緝毒總隊副隊長，“我有沒有和你說過要少抽煙啊，對身體不好。”
    “你，一個老警察居然叫人戒煙。怎麼，想轉行當醫生了？”還鳶肩反擊道。
    “好了，不廢話了。昨天那個男孩，哦，其實也不是男孩了，都30多歲了。”錢明凡清了清嗓子，“其實是刑偵大隊隊長冷肖的線人。他現在在幫忙查十年前楊建國意外死亡的案子。忘了說，楊建國是他的伯父。”
    “冷肖昨日撞車，確認是人為，好在他提前發現有車跟蹤，所以沒有生命危險。後來給楊之水電話的人也確實是其徒弟陳嘉偉，看來楊之水的線人身份沒有暴露。”錢明凡繼續說道。
    還鳶肩很不屑的哼了一聲：“你們警察居然要一個完全沒有接觸過黑暗勢力的普通上班族當線人，知道這有多危險！”
    “你不也是個上班族？何況他是自願的。”錢明凡攤手說。
    “我不一樣。”還鳶肩滅掉煙頭，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將手帕整齊疊好，收進口袋中。
    “你母親的忌日要到了，不打算回去祭拜下他？”錢明凡問道。
    “會回去的，估計下月初回老家一趟。”還鳶肩說道：“榮海汽車隻是榮海集團對外的一個幌子，是榮海集團的遮羞布之一。在榮海汽車充其量可以查到趙海洋賄賂官員的證據。想要搬倒趙四海，引出他背後的黑色勢力，還得進入榮海集團其他領域的生意。”
    錢明凡點點頭：“對了，這個是昨天從陳嘉偉那裏拿到的碟片副本，記得看完就銷毀掉。楊之水之所以會懷疑趙海洋，主要原因就是這個碟片裏的視頻。另外，楊建國和沈夢的案子現在都有證據顯示和榮海集團相關，上級已經決定並案調查了。”
    還鳶肩沒有回答，而是朝錢明凡揮了揮手，說：“走了，真希望以後不要再見到你。”
    榮海汽車，還鳶肩辦公室。
    楊之水不滿道：“張助理，你們還總能不能好了，是他約人來開會的，自己又不來。你知道他去哪裏了不？”
    “還總說他出去抽一根煙，馬上就回來了。要不你在辦公室裏等一會，我給他打個電話？”助理張泉安撫楊之水說。
    楊之水心裏腹誹道：“真是個老煙鬼！”
    正說著，還鳶肩走了進來。看見楊之水笑道：“挺準時啊。不過親愛的，我今天沒空了。約了趙總，榮海集團的那個趙總。小趙總也會去，我得和他們談事到很晚，今天沒法給你下廚了。”說完還看了看張泉，並不無遺憾的聳了聳肩。
    楊之水心裏咯噔一下，完全沒有注意到還鳶肩對自己的稱呼：“就是說趙海洋辦公室沒有人了？可我怎麼能進去呢？”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楊之水趕忙回到座位，打開了和冷肖聯係的電腦。
    電腦郵箱真的有一封回信，但回信的署名是陳嘉偉。
    “看來昨晚給楊之水打電話的人真的是冷隊長的徒弟啊。”楊之水邊想邊回信告知對方，晚上趙海洋不在辦公室，並詢問對方有沒有辦法打開趙海洋辦公室的大門。不一會，楊之水就收到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你走出辦公大樓，10分鍾後我再給你電話。”
    楊之水依言走出榮海汽車的辦公大樓，剛在來往人群中站定，電話就來了：“看到你對麵的白色麵包車沒有，進麵包車裏，有人接應。”然後電話就掛斷了。
    楊之水進麵包車之後，看到了一個留著板寸的年輕人，20多歲，長相英俊。他衝楊之水伸出手：“你好，我叫陳嘉偉，我們昨天電話聯係過了。”說罷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你們跟蹤我？”楊之水說。
    “準確的講是保護你。”陳嘉偉說，“昨天冷隊出車禍，我們就擔心你會有危險，所幸幕後黑手沒有發現你是冷隊的線人，昨晚並未派人上門。但以防萬一，今天還是決定跟著你，確保你的身份沒有暴露。”
    “冷隊怎麼樣了？”
    “哦，沒有大事，靜養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聽到這個消息楊之水舒了一口氣。“我打聽到今晚趙海洋不在辦公室，我可以以加班的名義進入到榮海汽車的大樓，保安不會起疑的。但公司到處都有攝像頭，趙海洋的辦公室大門也有電子鎖。我雖然懂點電腦技術，但破解電腦我不擅長，這個都得你們支持啊。”楊之水急切的說。
    “楊之水，警察又不是特工，還偷偷進辦公室，就算進去了找到有用證據了，也不能作為證據呈堂啊。更重要的是，對你來說太危險了。”陳嘉偉嚴肅地說道，“師傅要你去當他線人，不是期望你去當特工的。他老人家也就希望你能在公司內部打聽打聽趙海洋的動向，和趙海洋助理套套消息。懂嗎！”
    “也就是說，如果我能製造你們光明正大進趙海洋辦公室搜查證據的機會，拿到的證物就是合法的囉？”楊之水問道。
    “理論上是如此。”陳嘉偉點頭道：“千萬不要再妄想偷進辦公室找證據了啊。電影還真害人不淺。”
    楊之水回自己的辦公桌前，像個泄了氣的皮球，後悔自己當初沒有認真學習計算機技術。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啊。
    突然，他想起自己讀大學時候的一次經曆……也許，這是一個不錯的辦法。於是他試著用剛才那個陌生電話聯係陳嘉偉，電話居然通了。
    “什麼事？”陳嘉偉的聲音響起。“我有個辦法能讓警察合法檢查趙海洋的電腦，但事後你得找電腦專家幫我一個忙。”楊之水說。
    “給你帶的香水喜歡麼？喜歡的話，我可以叫我的同學幫你在國外再帶兩瓶。”楊之水覺得是時候展現他這個婦女之友的魅力了。
    趙海洋的助理小姐姐甜甜的回答道：“挺好用的，真的能幫我帶麼？這個香水我查了下是新上市的呢，國內還買不到。”
    “沒問題，我一定找人，就算把A國翻個底朝天，也要給你買到。”楊之水笑道，“我給你買了杯奶茶，你上次不是說喜歡茶喜的奶茶麼，就順路給你也買了杯。”
    “哎呀，太謝謝你了。下次我請你喝。”
    “哎呀，不好意思，奶茶都潑到你身上了！”楊之水抱歉地說，“趕緊去衛生間洗下衣服吧。”
    趙海洋助理十分狼狽地說：“你等我一會。”
    目送助理離開後，楊之水迅速用助理的電腦登陸趙海洋的郵箱。“果然這樣行得通，看來確實趙海洋群發給公司員工的郵件，都是助理小姐姐發的。”楊之水想到。同時迅速用趙海洋的郵箱給一個論壇管理員的郵箱發了一封郵件，然後退回到發件箱，將發件曆史刪除。
    做完這一切，楊之水站起來，若無其事的等在助理電腦旁，裝作耐心等待她從衛生間回來的樣子。
    不一會助理回來了，楊之水抱歉的笑笑，對她說：“那我下樓幹活了啊，你的衣服要是洗不掉，我就陪你一件吧。今天真不好意思，我沒想到那個奶茶蓋子沒有蓋好。”
    “沒事，算了，反正快下班了，我回去換好了。今天應該可以早點下班，趙總今天不在，出門開會去了。”
    “你不是他的助理麼，他出門開會為何不帶上你？”
    “哦，我隻是趙總在榮海汽車的辦公室助理，他還有一個私人助理的，出門開會什麼的事情都不需要我來處理。”
    “哦，這樣啊，那再見了。”
    楊之水回到辦公桌，看了看手表，偷偷一笑，給自己的機靈點了個讚。
    一個多小時後，就聽見隔壁桌的女生十分八卦地和楊之水說：“你知道不？老板辦公室進了好幾個警察。大家都去看熱鬧了。你去不？”
    “去啊，幹嘛不去。”
    當楊之水到達趙海洋辦公室門口時，發現陳嘉偉帶著幾個警察已經到了。辦公室門口還站著幾個保安，以及公司IT的負責人。
    “怎麼回事啊？”楊之水裝模作樣地問助理。
    “我也不知道啊。警察說，有證據顯示老板的郵箱發布了危害國家安全的郵件，現在需要檢查老板和我的電腦。不排除需要檢查公司其他人電腦的可能。你說怎麼辦啊，老板不在就整這麼一出，這次一定被罵死了。”助理十分鬱悶地說。
    “沒事，有人惡作劇吧。和你沒關係。”楊之水安慰道。
    不一會警察就檢查完了電腦，陳嘉偉朝站在旁邊的IT負責人正色道：“看起來郵件不是從趙總和他助理的電腦裏發出來的，估計是誰惡作劇吧。你們要是想到誰可能是始作俑者，需要趕緊報警，這是市民應盡的義務，知道嗎？”
    “好的，好的，一定！”IT負責人點頭如搗蒜。
    陳嘉偉轉身離開了榮海汽車的辦公大樓。擦身經過楊之水的時候，還不忘悄悄地衝他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