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是歸途 第四章月燭西樓頂,夜有未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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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暴風雨來之前,天空是平靜的。
月突然被遮了去,慕煦子蓉皺眉,看來要變天了。前麵就是峽穀,饒過去就是一馬平川,對黑暗的不適應,讓慕煦子蓉一行人加快了腳步。
心裏不安攪動,對危險的本能,讓幾個人都沉默著不想給彼此增加困擾。
懵的!
一聲嘶鳴破天而起。箭燎著火星落了下來,驚了馬匹。
慕煦子蓉心道不好。勒緊繩索,急忙帶人掉頭往溪邊走。
這一路上,總能有人正確的追蹤到她們的位置,大半個月來,慕煦子蓉一行人幾乎都在與邪教的打鬥中走過的。雖無傷亡,卻也疲倦不堪,
沒想到,末了,將要回莊的時候,還被這幫人纏了上來。
海棠莊看來真的出了內奸,而且還是地位很高的內奸。
隻是會是誰呢?目的又是什麼?
……
隻道是人算不如天算,溪邊也有埋伏。結果隻能硬上了。
四周突然衝出一群黑衣人,迅速的將慕煦子蓉他們圍了起來。
“是誰派你們來的!”慕煦子蓉厲聲問道。圍過來的一群人沒有回答,淩厲的攻擊迎麵而來,兵刃相見,招招致命。勢必是要置他們於死地了。
雙拳難敵四手,自己這邊隻有四個人,而目測對方卻有二十幾人,不戰先敗一步。慕煦子蓉被幾個人團團圍住,根本無心去看他們的狀況。絕情刀刀身柔軟,一直是慕煦子蓉製勝的秘訣,卻沒想到這次偏偏栽在了這上麵。
對方為了對付自己一定下了不少心思。慕煦子蓉的思維迅速轉動著,才想著,使銀絲的黑衣人又欺了上來。這武器仿佛就是為了克製她而練的。慕煦子蓉漸漸的有些吃力。一鬆神,銀絲已經進身,慕煦子蓉急急後退,後麵的盤絲刀眼看就要纏上脖頸,危機時刻,在另一個戰圈的本清衝破圍攻,飛身到慕煦子蓉身邊,抱住慕煦子蓉急掠而出。
“你沒事吧。”本清微笑著問。仿佛自身並未陷入危險。
無論什麼時候他都想對她微笑。
“恩,沒事,你有沒有傷到。”慕煦子蓉擔心的問,這人,怎麼那麼鹵莽。這樣硬碰會出事的。
“我沒事。”看出她的擔心,本清輕鬆的笑著,表示自己沒事。
“那就好。”慕煦子蓉道完,又和本清加入了戰圈。這時候,敵人也湊了上來,慕煦子蓉與本清靠背而立。慕煦子蓉約莫了一下人群,知道再耗下去隻會喪命,持久戰自己這一方很吃虧。
“本清,提上十成功力,我們拚一拚。殺出條路來,讓上君回去求助。”慕煦子蓉小聲的說。
本清點點頭,兩個人猛的發力殺向了上君那裏,黑衣人被毫無防備的攻擊打的楞了神。
慕煦子蓉利用這刹那將上君推上馬,對上君到:“快回莊。”
上君迅速撤離,黑衣人將要追去,卻被本清攔了下來。
許是激怒了那群黑衣人,來人越發凶狠。
銀絲欺身而來。慕煦子蓉險險的躲開。手拿銀絲的黑衣人纏去了慕煦子蓉大部分的注意力。
與他的糾纏,使慕煦子蓉越來越吃力。
一分神暗器追身而來。
不好!
慕煦子蓉暗暗叫糟。這麼多針,躲不了了。
慕煦子蓉提起刀準備硬生生接下這些針。有人已經早她一步擋在了身前,青劍一把,一手擋住針,一隻手將她護在了懷裏。
“本清!”慕煦子蓉抬頭,本清正對他微笑。
他那樣清淡的笑著,仿佛並未置身危險之中。
慕煦子蓉當下心急如焚,這人怎麼還能笑的出來,萬一受傷怎麼辦。身型一閃,絕情刀揮向黑衣人,黑衣人的手腕被劃傷了。
這時遠處傳來馬蹄聲,想必是花倦月來了。黑衣人也聽到了聲響,一聲尖銳的哨聲。黑衣人迅速撤離了打鬥現場。
“終於沒事了。”慕煦子蓉轉頭對著本清微笑。
逃過一劫了。
本清也衝著她微笑:“子蓉,沒事了。”
他說著,笑著,嘴角卻漸漸流出鮮血,身型搖晃了一下,就這樣在她的麵前倒了下去。
這瞬息的變故讓慕煦子蓉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本、本清……”手指不住顫抖,慕煦子蓉想要扶起本清,手卻不再聽她的操控,幾次都失敗了。
鮮血徐徐的在她白色的羅衫上綻放出豔麗的花朵,慕煦子蓉低頭,看到本清慘白的笑臉。
眼淚不受控製的掉落下來。
一滴沒有落下,第二滴就已經出來了。
本清抬手,輕輕的為她擦拭眼淚,卻怎麼也擦不完
“子蓉,我現在要叫你子蓉了哦。”——本清
我一直想這麼叫你。可是,我一直都不敢。
這樣肮髒的我,此時能這樣叫你,能讓你為我哭泣。
是我這一輩子,最幸福的事情。
“本清,本清你不要說了啊。我們回去,這就回去。江神醫一定會把你醫治好的。一定、一定。”慕煦子蓉害怕了,她真的害怕他會死。
這個一直對她笑的美豔男子,就要死了,就要因為她死了。
當這個想法出來的時候,她的心都顫抖了。
“子蓉,我以後都不能給你做桃花糕了。可是桃花開的時候你要想起我哦。”本請說著,微笑的閉了眼睛。
這一刻,她想的,看的都是他。
這一刻,她是他一個人的,這就夠了。
那些不堪的往事嗬,從此都不再是他自卑的原因。
子蓉,你不會知道吧,曾經的我隻是一個小小的,卑微的孌童,燕王府裏供人玩樂的男寵。
如果沒有那一生一次的逃跑,如果沒有那命定的相遇,我也許隻會是一個孌童,不會遇見如此溫柔的子蓉。
還記得那日,他穩坐在馬背上,對渾身是血的我說的話,他說:“如果你能夠自己站起來,就可以重新做人。”
我站起來了,也重新開始了生活,但卻無法忘記那一切,那發生在我身上一切與黑暗有關的事情。。。
可是我真的很感謝莊主,沒有他,便沒有本清。。。
這一世,難抱這知遇之恩,便當是欠下的債吧。來世再與那個人一起戎馬共進吧。
子蓉,能與子蓉相遇,我真的好開心。子蓉,來世,我會幹幹淨淨的來到子蓉身邊……
做一場夢吧,記憶裏又回到初初與她談話的桃樹下。
子蓉,子蓉,桃花迷了眼睛的子蓉,真的好美。
“不、不、不要啊~~~~不要,求你不要死啊。”慕煦子蓉的哭喊在空曠的峽穀久久回蕩。
誰都沒有說話。漸漸的天空開始下雨。不知道是否是因為感染了慕煦子蓉的悲傷,雨越來越大。
直到有人跳下馬,匆匆的跑了過來,大雨打亂了他的發,他渾身都濕透了,輕輕的呼喚她:“蓉兒……”
慕煦子蓉回頭,淚水更加洶湧的跑了出來,落人跑上前抱住了慕煦子蓉。緊緊的抱在懷裏。
如果我的擁抱可以給你少許的溫暖,那麼我會把你抱緊。
慕煦子蓉躲在他懷裏漸漸失去了意識。
在意識離開之前,她還能清晰的感受到從心髒處傳來的疼痛。
花倦月,花倦月。
你在哪裏?
你在做什麼?
為什麼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卻不在我身邊呢。
花倦月……
————
“喂,你在幹什麼?”
“我看你摘了好多花瓣,要做什麼呢?”
“我要做花瓣糕。”
“好吃嗎?”
“好吃,等我做了,拿去給你吃。”
“那我要吃桃花瓣做的糕。”
“好啊,那你把桃花撒下來,我接著。”
她做了一個夢,夢裏,又是在桃花樹下的場景。那個長相美豔的男子站在花叢中對她笑。嘴角有忘記擦拭掉的顏色。
“子蓉,我不能再給你做桃花糕了哦~”他對自己笑,依然是溫暖如陽光的感覺,純淨如水的樣子。
慕煦子蓉想喚他,可是卻發不出聲音來。她坐在樹枝上,他站在樹下。他仰頭,有片片桃花低落在眉梢。他說:“子蓉,桃花開的時候,你要想我哦~那麼,再見了……”
不要啊,不要走啊,她想哭喊,想大聲的留住他。可是她發不出聲音。所以他走了,漸漸的消失不見……
本清,你知道嗎?桃花糕真的很好吃。
本清,你記得嗎?你每天都會送一碟給我。
本清,本清……你為我而死,可是我能為你做什麼呢?
本清,不值得啊。你明知道我愛的不是你,為什麼還這麼傻。
本清……
落人守在她的身邊,心疼的撫摩著她淚流滿麵的臉龐。
蓉兒,我的蓉兒,連夢裏都在悲傷嗎?
離別曲,訴亡良。月燭西樓頂,夜有未眠人。林中鳥,有單飛,何況從未是緣人。但悲羌,送君終,一抹黃土掩英魂。望君行,莫停留。桃花樹下諾,伊人銘記心。
也許在第一次見麵,本清不經意的那一弊,命運就已經定格了。即使是死亡他也應該是無悔的吧。
如果不曾遇上她,他永遠都不會體驗到愛一個人的感覺,因為知道了,愛一個人是件多麼美好的事情。所以為了這美好,他願意獻出一切,包括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