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江湖 第十一章與君三杯濃酒,化這情緣兩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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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又一個清明,朝陽掛上天邊的時候,望月翻身上馬,前往懷柔所在的地方,剛跨上馬背,身後就傳來好聽的女聲:“同騎一匹吧,這樣節省時間。”
望月一驚,回頭驚訝的看著紫青,問道:“紫青和我同去麼?莊主的命令?”
紫青微笑,把手伸向望月,示意他拉她上來。
“是啊,莊主命我與你同去。”
望月無奈,隻得將她扯上馬,圈好之後,一甩馬鞭,去了懷柔住的客棧。那家客棧叫聽雨樓。就是以前的聲色場所失意後,改建的。
懷柔,你為什麼要選這樣的地方住呢。
和我們初遇時同一個地方。
等到望月與紫青趕到聽雨樓的時候,夜已經初上柳梢了。
整個聽雨樓的後院,聽雨軒已經被包了下來。懷柔的房間依舊亮著燈,望月推門進了懷柔的房間,本就不打算暗殺的,望月決定正麵與懷柔接觸。
紫青則在外麵守侯。
屋子裏亮著燭光,懷柔仿佛知道望月會來一樣,早早的坐在那裏等候。桌子上放著酒杯,每一個酒杯裏都倒滿了酒。
懷柔抬頭,看到望月並不驚訝,對站在門口的望月說:“來了,就坐吧。”
依舊是那樣溫柔的樣子,仿佛那日,坐在蕭家權椅上的人並不是她一樣。
望月沉默的坐了下,心裏一如既往的複雜。
懷柔,已經有多少年沒見到的懷柔,還是這樣可以讓他的心鈍鈍的痛著。
愛,深深的愛著這個女子。
恨,同樣深深恨著這個女子。
“雨夜,變成一個真正的男子了呢。”懷柔輕歎,嘴角上的溫柔像真的一樣,亦或許就是真的。
“蕭雨早就夜死了,我是海棠莊副將—望月。嗜血姬,你做惡多端,手上沾染了無數鮮血。今天我是來殺你的。”手中的劍瞬息出鞘,望月希望這樣可以平複自己紛亂的心情。
懷柔笑了,笑容明亮的刺眼,她的喜悅在他眼裏完全不知所謂。
是因為很快就要殺死蕭雨夜,所以感覺很興奮麼?
懷柔說:“那麼望月,讓命運決定我們誰才是該留在這世上的人,怎樣?我這裏有六杯酒,其中一杯有毒,打亂順序後,看那杯酒最終會被誰喝到怎樣?”
望月看了酒杯一眼,也許這是個好辦法,就讓命運來決定吧。
懷柔,也許現在的我,同樣沒有辦法向你揮劍。這愛太過刻骨銘心,即使同樣攙雜著深深的恨,也不足夠成為我向你揮刀的理由。
“好。”
懷柔聽到他的應允,催使杯子轉了起來,轉完之後,要求望月也這樣轉過之後,首當其衝的拿起酒杯喝了下去。
“望月,就當是最後的別離吧。我想可以把最後的遺言說出來。雖然死的肯定不是我,但這樣會有趣的多。像真的我要死了一樣,我會對雨夜說的話,現在說給你聽。”懷柔依舊笑著說。
那笑容很明亮,刺痛了望月。
望月不說話,靜靜的等著她的“遺言”。
“雨夜,在我心裏,雨夜永遠都是初在聽雨樓,為我攔下那一巴掌的雨夜。那個想要保護我的雨夜。”懷柔說完,示意著望月喝酒。
一杯下去,望月覺得胃裏翻滾的難受。像她說的話一樣,在他的心髒狠狠的刺了一刀。
懷柔,你怎會不知道,那個蕭雨夜是被你親手毀掉的。
眼睛開始模糊,胃好難受……
懷柔利索的拿起第二杯一飲而盡,幽幽的說:“雨夜,如果這凡世間,真的有所謂的來世,那麼來生就讓我們遠離這江湖,然後,再去相遇。”
望月也喝下第二杯酒,這時不僅僅胃難受,連心髒也受到了影響,疼痛難忍。
是不是已經中毒了。為什麼會這麼難受。
望月再也不想聽她的“遺言”,拿起最後的兩杯酒中的一杯,一飲而盡。
在喝下去時,他突然想到了慕煦子蓉的話:“你想做蕭雨夜還是望月?”
我……想要做誰呢?
窗外的紫青在這個時候也遭遇了攻擊。如果猜測的沒錯話,應該是望月派的手下。
紫青笑,深知自己的武功根本不是這些人的對手。這種認知並沒有讓她後退。她隻是擔心他。
嗬嗬,不知道他能不能從心魔,從懷柔的陰影下走出來。應該可以吧,他那樣的的人,應該辦的到吧。
看著圍過來的人,想著就想唱一曲,也許以後都不能再給他唱了。
水袖舒展,紫青邊抵抗著來人的進攻,邊開始唱:
榮城五月滿芙蓉,春水乍暖饒西塘
偶路陌上荷姑家,初見清麗戲蓮花
欲把百花比嬌容,粉黛胭脂皆失色
紅娘見此忙扯線,才子美人應合歡
故問此女何所願,笑答願得一心人。
望月,你有聽到嗎?我說:願得一心人,你會來說一句:白首不相離嗎?
這等待需要多大的勇氣與多久的歲月呢?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可是如果,我說如果,如果有點滴的可能,我都願意去等候。
屋子裏,望月聽到了外麵的歌聲,突然驚覺自己並沒有中毒,隻是酒勁過大而已。
抬頭,懷柔正舉著最後一杯酒對他微笑。
她說:“雨夜,這一世,雨夜在我身上流失的純真,懷柔現在還你了。與君三杯濃酒,化這情緣兩清。這一世,我一直在騙雨夜,就連這最後,雨夜也還是被我騙了。可是,雨夜,我真的。。。好喜歡雨夜呢。。。喜歡著那個單純的保護著我的雨夜。但是現在雨夜已經不是我的雨夜了。現在你是望月了,去過你的生活吧。我隻怪,這一生要生在這身不由已的亂世江湖。”眼淚順著懷柔的眼睛滑落,飲下了那最後一杯酒……
望月這才恍然,酒中根本沒有毒,那毒藏在懷柔的指甲裏。。。
她笑著,如同第一次對他綻放笑臉一樣,嘴角緩緩的滴下血液,緩緩的在他麵前倒了下去。
……
雨夜,你可知道,我並不愛這什麼望月派大使者的名號。我隻是生在那樣的家庭,身不由已而已。
雨夜,你可知道,我是那樣努力的,才將你的性命從望月派教主的手上搶過來。
雨夜,你可知道,我並沒有殺你的家人,他們是為了保護你,自己自殺的。
雨夜,你可知道,我活著隻是為等這一刻,在你麵前還清你對我的愛與恨。
雨夜,你又怎會知道,懷柔一直愛著雨夜,從第一次相見開始。
雨夜,雨夜,雨夜,我好想這樣叫著你的名字一輩子,可是雨夜,你卻被我親手毀了。
我不知道,我死了以後,你會不會原諒我。
隻是……雨夜,我的雨夜……你一定要幸福。
何苦嗬,何苦生在這亂世江湖……
望月走過去,輕輕的摟了一下懷柔,吻落在懷柔的唇,如同那年桃花落下的午後,他也是這樣,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偷偷的吻了她,然後轉身離開。
我沒有眼淚,懷柔你知道的,我從來隻是難過,卻沒有眼淚。
懷柔……
蕭雨夜隻是懷柔的蕭雨夜,蕭雨夜的愛,蕭雨夜的恨隻留給懷柔。
現在蕭雨夜的心,已經隨著懷柔去了。
而望月還要繼續生活。
再見了,懷柔。
開門,一個人影堪堪倒在了身上,望月攬過來人,低頭看去,紫青身上已經帶著不少傷痕了,顯得有些狼狽。
望月皺眉,這丫頭,也太能逞能了。
“把頭埋在我懷裏,不要你抬頭不準抬頭。”命令著紫青,望月快速的解決了眼前的幾個人。
看不清楚身旁的狀況,隻能感受著這個人的心跳,並未感受的未知的恐懼,紫青的心,在靠上他胸膛的一刻,突然安定了下來。
隻要在他身邊,一切的遭遇都叫做幸福。
他還活著,真好。
耳邊的喧囂過了一陣之後,便變的安靜了。
“現在,可以把頭抬起來了。”望月見紫青依舊低著頭,無奈的開口。
她也太聽話了吧。
“哦,結束了嗎?”紫青抬頭,小心的問著。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根本不知道屋子裏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該怎樣開口去問。
望月看著欲言又止的紫青,就勢懷抱住紫青,將頭枕在了紫青的肩頭。
“紫青,不要問好麼?什麼都不要問,讓我靠一會吧,一會就好。”望月貪戀著紫青身上可以包容一切的溫柔的氣息。就一會就好,紫青,我知道,你會原諒我這樣自私,什麼都不說。明天吧,明天之後,一切都會好的。
紫青抱著望月,輕輕撫摩著他的背,這一刻,這個溫柔的男人正獨自承受著巨大的傷痛吧。什麼也做不了的自己,隻能這樣靜靜的安慰著他。
天馬上就會亮的,一切都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