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呼吸稍窒，狹長的眼眸中隱隱蘊藏著幾不可見的失落。
    幾乎想要離開，但是卻挪不動腳步。說不出是什麼感覺，隻是很陌生。
    夏澈垂眸，剛想要轉身離開時，卻被一道淩厲的目光生生的止住了步。
    禦殿晨冷冷地看著他，瞳孔中沒有任何感情，唇邊的微笑也不自覺的垂下，目光冷冽如冰。
    他顯然已經看到了他，卻並沒有做聲。
    氣氛沉默異常。
    夏澈微微一笑，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然而——
    “夏澈哥哥……”那聲音輕輕的，帶著些微的不確定。
    洛染抬起頭，眼眶中有著透明晶瑩的淚水。
    夏澈的心裏忽然莫名的一痛。他頓住腳步，轉過身，正視著洛染。
    洛染的眼底輕輕滑過了一絲疑惑，卻被更多的驚喜掩蓋，她連忙掙脫開禦殿晨的懷抱，後退了幾步。
    然而不出片刻，她卻突然低下頭，似乎是在猶豫著什麼，又像是想起了什麼。
    耳邊似乎又傳來了夏澈絕情的話語，很輕易地將洛染所有的希望破滅。
    見她猶豫，夏澈輕輕扯開唇角，笑容仿佛是飄灑了一個冬季的陽光，溫暖又帶著淡淡的冰冷。洛染驀地怔住，瞳孔輕輕的睜大。
    這個微笑，熟悉到讓她心痛。
    突然憶起幾年前，他也是這樣笑著，手指覆上她的發頂，眼眸中的寵溺幾乎滿溢。
    然後，便是永別。她以為見不到的笑容，卻在今日再一次目睹。
    胸臆間似乎有什麼就要膨脹，就要發酵，然後狠狠地爆炸。
    她的夏澈哥哥，一直都沒有變。
    不再猶豫，洛染的目光突兀的堅定起來，她走向夏澈，一步一步的靠近他。
    夏澈輕抿嘴角。
    洛染在他的麵前站定，臉龐上依稀辨別得出淚水劃過的淺淡痕跡。
    “對不起。”洛染開口。
    她一直都對不起他，一直都是她拖累著他。
    所以，這句道歉，是早該說出口的。
    對不起，夏澈哥哥。
    夏澈忽然一陣恍惚，愣愣的不能自語。
    她對他說對不起。這句本該他說出口的道歉，卻換了對象。
    夏澈突然覺得一陣煩躁，那種難受的感覺似乎一直縈繞在心裏，揮之不去。
    她凝視著他，神色卻比以往更悲傷，那種悲傷，讓他頓時後退了幾步。
    有些不忍，以及心疼。
    他甚至不清楚這種感覺從何而來，好像理所應當地存在著，在他的心裏橫亙著，擋住了他流動的血液。
    “夏澈……今天早上的事情，對不起。隻是我並不後悔。因為我一直都喜歡著你，一直一直。”見他不答，洛染有些慌亂地說道。
    夏澈閉了閉眼，腦海裏有零碎的記憶一閃即逝，握到的，隻有些微的碎片，殘破不堪，辨不出他過往的記憶。
    大腦像是要炸開一般，撕裂般地痛。
    他微微地後退，腦海中似乎出現了一個女孩纖細的身影。
    一身潔白的衣裙，纖塵不染。白皙的肌膚沐浴在淡淡的陽光之中，仿若一個可愛的瓷娃娃。
    但是，僅僅是一瞬，腦海裏又恢複了正常，讓他無法看清那一幕美好的畫麵。心髒的一個地方，似乎變得空空蕩蕩的。
    他驀地轉過身，像是在躲避著什麼，匆匆地離開了那裏，步伐太過淩亂，甚至沒有注意到洛染含著深深失落的神色。
    那個一向處事不驚，溫潤如水的少年，第一次這麼的慌亂，這麼的無措。
    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黃昏之中。
    蔚藍的天幕一貧如洗，純淨無暇。
    禦殿晨走到洛染身邊，出其不意的攬過她，將她置於他的懷抱之中。頓時，洛染的身體一陣僵硬，卻沒有掙紮。
    靜靜的抱著他，禦殿晨幾乎可以感覺得到她身體輕微的顫抖，“很難過吧……”
    “不會。”洛染含糊地說道，話語似是染上了一絲哽咽。
    “洛染……”微微蹙眉，禦殿晨抿了抿唇，突然一陣心疼。怎麼會不難過，被喜歡的人討厭又怎會不難過，可是她卻隻是默默的傷心，默默地流淚。
    一種陌生的感覺突兀的傳入心底，禦殿晨垂眸，看她纖細的身體在他的懷抱裏輕輕的顫抖。
    不知怎麼，突然湧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心疼，於是更加用力抱緊她，緩緩閉上眼。
    “洛染，做我的女朋友吧。”
    之前不答應沒有關係，因為還沒有向你告白，那麼現在呢？可以了麼？
    洛染的身體一陣僵硬，良久沒有回答。
    氣氛靜靜的，就連細微的聲音也不複存在。
    洛染攥緊衣袖，心想：算了，就這樣吧，就這樣吧。
    “禦殿晨，謝謝你，不過……”落日的餘暉下，少女抬起頭，淺淺笑開，“我不能答應你。因為我喜歡的隻有夏澈一個人，從始至終。我不能欺騙自己，也不能欺騙你，所以對不起。”
    “我要你清楚，我喜歡的，隻有夏澈而已。”
    像是鐫刻著的誓言，一字一句地從口中迸出，帶著清晰地堅定。
    禦殿晨點頭，鬆開她，退後了幾步。
    “那麼，我可以等你嗎？直到你可以接受我為止。”
    洛染歪了歪頭，露出狡黠的笑意：“好哦！隻不過你可能要等一生了。”
    像是開玩笑，卻是在間接的拒絕。甚至，間接的為他的感情下了死刑。
    第一次心動，就落得如此下場，出奇的狼狽。
    “我不會等一生，因為在那之前，我會努力讓你愛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