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禮呢，”她笑了笑，柔聲道，“是來見皇上的嗎？知道你們今天會進宮的，皇上還沒下朝，還要多等會兒啊。”
    她就是宇文複的皇後？我尋思著。那麼眼前的這個孩子…她剛才叫他翼兒？難道他就是宇文複最小的兒子，宇文翼？這個孩子，就是下一代的北周君主。而現在的他，公元576年，剛剛三歲。那麼說，這個皇後，應該就是宇文複的元後，朱月娥？
    “四叔，你見了翼兒都不高興了。”在我走神的時候，麵前的小人突然奶聲奶氣的開口道。
    啊？我挑了挑眉毛，有些驚訝，沒說出話來。我不高興？
    “翼兒乖，母後不是告訴你了嗎，四叔前段時間生病了，所以沒來看你，不是不高興見你呢。”皇後說著。果不其然，宇文翼的母後，她就是宇文複的元後，朱月娥。
    我又看了看眼前的小孩子，這麼看來，雖然宇文澤與宇文複的兄弟情義充滿了爭奪皇位的火藥味，但是對這個小侄子，他還是很喜歡的。
    “翼兒，四叔生病失憶了，不是不想來看你了。”我柔聲說著。多可愛的孩子，還是親侄子。
    “失憶…”宇文翼嘴裏念叨著，眉頭蹙成一團，小手撓了撓後腦勺，“四叔，什麼是失憶？”
    我有些啞然，是啊，怎麼能跟三歲的小孩子說失憶，他怎麼會懂。我琢磨琢磨，開口道，“就是不認識你了。”
    宇文翼看了看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突然眼淚汪汪，一把撲向我，小胳膊緊緊地環住我，“四叔不要忘了翼，翼兒以後會乖乖的，四叔要記得翼兒，翼兒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我頓時僵住，任憑宇文翼緊緊地抱著我，他身上的奶香氣在我鼻尖縈繞。心裏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陣心酸。三歲的孩子，他不知道什麼是失憶，他隻是怕最熟悉的親人對自己陌生了，他的恐懼最真實，最徹底。
    我反手緊緊抱著他，輕輕拍著他，“不怕，翼兒不怕，四叔最疼翼兒。”
    對於這個孩子，我竟然有了血濃於水的感情。
    身旁的高綠蘿看到這裏，也蹲了下來，輕撫著宇文翼的腦袋，“我來到長安在宮裏住的這幾日，九皇子每天都在念叨你呢，他每天都問四叔什麼時候來看他。”
    每天都問嗎，以前的宇文澤經常來看他嗎。我穿越來三個多月，三個多月沒有來看過他，這麼小的孩子，卻每天都記得我，難怪他那麼怕我忘了他。難怪…
    “不怕，以後會經常來看你。”我說。
    懷裏的小人抬起頭，重重的點著頭。
    “本宮知道你病愈這段時間也有很多事情，也沒法告訴你，畢竟隻是個孩子，不能讓你太替他操心。”朱月娥說著，溫柔地笑著。
    我恍惚了下，她的感覺，有些像蘇若琳。怨不得，怨不得她是他的皇後。這樣的溫柔和識大體，也許，是宇文複找尋蘇若琳的影子。
    怡慶宮。
    例行公事，婚後進宮麵聖，會見北齊使者。
    翌日，使臣們將會啟程踏上返回鄴城的路。政治聯姻算是圓滿結束。
    對於我私自在皇宮後花園行走，又遇到皇帝女眷的事情，宇文複並沒有追究責任與懲罰。似乎別人也沒有覺得不妥。我想了想，也許是北周並沒有後來清朝那樣森嚴的製度與諸多講究，親王外臣不得隨意進入皇宮內院，也不得與妃嬪碰麵。於是，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了，再也不想無端和宇文複起衝突了。
    高綠蘿因為身份特殊，被封為琪妃，地位僅次於蘇若琳，高於佟瀟瀟。
    當然，這是政治需要，說到底，這場婚姻，政治因素占據了主要位置。
    婚禮過後幾日，一切都恢複了平常姿態。
    淩雲閣。
    “夕蔚，我有件事情要問你。”我嚴肅道。
    “王爺請問。”文夕蔚福了福身。
    “失憶前的我…”我頓了頓，在琢磨措辭，“有沒有什麼不該有的非分之想？”
    文夕蔚看了看我，轉了轉眼珠，“王爺指的是？”
    “就是，比方說，不忠於北周，不忠於三哥。”我說著，我是想問問我是否有篡位的想法。畢竟皇位，曾經應該是屬於我的。
    文夕蔚低了低頭，像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不曾有過。”
    我有些詫異，並不大相信。曾經皇位應該是我的，對於這樣的不公平，沒有過想法嗎？“當真？”
    “千真萬確，”文夕蔚鄭重道，“王爺幼年與皇上感情極好，聖上即位後，您也多於支持。”
    “那麼，”我疑惑道，“我過去不上朝是為何？”
    “屬下不好說，也許，是因為蘇妃娘娘，您過去心情欠佳。”文夕蔚說。
    我思索著，不是不甘心皇位？沒有爭奪的心思？那麼…隻是因為蘇若琳，心情不好？
    也許…真的是？
    我突然想到一句話，人不怕困苦磨難，怕的是被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