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 第2章 誰是誰的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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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行文遇見董安,是在他首次和遼軍的對戰上。那時候兩方都在爭奪一個村子,蘇行文率軍趕到並殲滅遼軍時,那村子二百三十七口人都被殺光了,隻剩下董安一人,被父母拚死藏在地窖裏,最後還是被發現揪出來要砍死,幸得蘇行文及時趕到,救了他一命。
董安在噩夢裏掙紮了三天,第四天醒來,二話不說對著副將習深兜頭拜下,懇請收留,以求為父母報仇。
習深猶豫了會兒,回來告訴他,將軍有令,將他編入38師第二團。
董安挺開心的,然而現實殘酷。他整一個文弱少年,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可能
連隻雞都不敢殺,更別提殺人了。第一次上戰場,他拎著槍閉著眼睛亂戳一氣,最後還是蘇行文把他拎了回來,跟他說他戳的第一下居然還正正戳瞎了一個上尉的眼睛。
不過那之後,估計大家都覺得這人搞不好是神經病犯了,自動遠離。於是這片場子打得火熱,那片場子卻隻他一人在那兒瞎揮。
習深說了他的身世,蘇行文想了想說,就當我的貼身侍衛吧。
董安做這個倒是挺快上了手。不光是每日必須要做的那些,他還時不時的親自下廚給蘇行文開開小灶,泡茶的手藝也挺好,每天晚上標槍一樣站在蘇某人帳前,務必保證連隻耗子也躥不進來。
隨著戰爭的慎入,每天的傷亡也是越來越多。甚至有一天,蘇行文如常騎馬回來,昂首挺胸地走進帳篷,董安絮絮叨叨地說著晚上吃什麼,沒有任何回應,他剛疑惑地回過頭,就聽得“砰”地一聲,蘇行文高大的身軀已無力委地。
那一仗打了七天,蘇行文身上受了無數大大小小的傷,都是隨便包紮一下又提槍上陣。作為主帥,這絕對不是他能軟弱的時候。現在好不容易徹底沒了顧忌,一放鬆就失了意識。
他醒過來時,帳內燃著一盞小小的燈,床邊的案上有一盞小小的燈,自己額頭上是一條濕毛巾,蘇行文坐起來捂著額頭,發現董安趴在床沿睡著了。再環顧一下四周,天色已蒙蒙將亮了。
“嘶……”蘇行文剛用點力就忍不住輕哼出生,實在是又麻又痛,董安也被這一聲驚醒,迷茫的揉揉眼睛,然後淚眼汪汪的撲上來,“將軍,您可算是醒了!那天您突然暈倒,晚上又發高燒…………太醫都說如果這一晚熬不過來就危險了,我真是…………”
蘇行文看著董安興奮的樣子,覺得如果這小家夥是隻小狗,這會兒恐怕連尾巴也翹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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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安沒有當幾天士兵,沒有那種端正肅穆的架勢,現在是蘇行文的貼身侍衛,又和習深混得挺熟,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歡快的氣息。
這個時候,關於他身世的報告也放在蘇行文的案頭了。男人隨手翻了翻,頭也不抬地問,“有什麼不對嗎?”
習深道,“沒有。”董安是土生土長的儋縣人,基本上村子都沒出過幾次,他的祖上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是敵國奸細的可能著實不大。
“是麼……”漫不經心地應著,蘇行文的實現在卷軸上的出行記錄那一頁停了下,若無其事地合上遞給習深,“算了,反正他現在在軍中,找個人盯著他,料想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屬下明白。”
蘇行文其實是很喜歡這個少年的,董安身上有一種純然無垢的天真,隻是已經浸淫官場多年的他所失去的,自然會有一種其一的欽羨。然而羨慕歸羨慕,多要選擇,他還是會走現在這條路。
一個不成熟的人的標誌是他願意為了某些事轟轟烈烈的死去,而一個成熟的人的標誌是他願意為了某些事繼續謙恭地活下去。
想通了這些事,蘇行文也就靜下心來和董安調侃。董安臉皮薄,口才也遠不如他,常常兩句之後就被說得啞口無言滿臉通紅。蘇行文有時還會有一種和蘇唯安小時候鬥嘴的情景,不過蘇唯安自然比董安要伶牙俐齒多了。
但這樣一來,軍中漸漸開始有了四起的謠言。
最開始發現這些的是習深,但是他不以為然地從來沒跟將軍提起過。因為主子的貼身侍衛原本就有床第間的取樂之用。蘇行文究竟有沒有碰過任行,其實是沒有任何關係的。
而董安天生對這些挺遲鈍,在軍中行走時別人的白眼和指指點點全沒看到,該幹嘛幹嘛。蘇行文雖然是一向眼觀四路耳聽八方,但最近事情委實較多,也就沒有精力去關注士兵平時的正常玩樂。
直到那天晚上,蘇行文回帳時卻發現董安不在,這在大半年裏是從未有過的事。於是在管事端宵夜進來時隨口問了句,“董安呢?”
那管事慢悠悠道,“被李大人翻去了。”
蘇行文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翻去了”是什麼意思,他驀然起身,冷聲道,“你是說,我的貼身侍衛,居然會在本將軍自己都不知情的時候,成了軍中的軍妓?!”
管事的一時無言,半響才道,“這……將軍平時與那……對謠言也不製止……大家都以為…………”
“該死!”蘇行文踢翻了桌子向帳外掠去,隻覺一把火從小腹慢慢地燒上來,幾乎焚盡五髒六腑。
而在他剛掠至帳門,習深就抱了董安進來。蘇行文趕緊蹲下身查看,間動感身上罩了一件習深的外衫,但脖頸處赫然是形容可怖的青紫和紅痕,少年麵色潮紅,細長的眉緊鎖著,喃喃一些誰也聽不懂的胡話。
“將軍寬心,末將到得還不算晚。”
蘇行文這才略略安心,伸手一探,觸手之處一片火熱,不禁暗道不好,看樣子是被人下了藥。
春藥這種東西向來不會太傷身,效用也是純為助興,也就沒人會有所謂的解藥,將欲望紓解出來自然就好。
可問題就是,這小鬼意亂成這個樣子,好像也被下了軟筋散,隻怕連抬抬手都成問題。
三個大男人麵麵相覷了一會兒,管事試探著問,“要不,我去找個女人?”
習深立刻製止,“恐怕會引起蜚語。”
蘇行文深深歎了口氣,“算了,叫侍從們準備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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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安被扔進盆裏的一瞬間,腦子清醒了打扮,他迷茫的睜著眼睛四下望了一圈,見到蘇行文,大腦遲鈍了半天才回神想起要行禮,誰知一動,全身酸軟,連小指都幾乎動不了。
“將軍,我這是…………”
“被下藥了,”蘇行文言簡意賅,“泡一會兒就好。”
董安於是很聽話地在冰冷刺骨的水中呆著,一麵回想,很快就把事情的前後聯係了起來,於是更覺得尷尬不安,思緒一分散,欲望也很快偃旗息鼓下去。這才慢半拍地覺得冷,於是抽動著肩膀打了個噴嚏。
蘇行文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扯了條毛巾,彎腰,舒臂,用力,便將董安抱了出來安置在床上。遞了套幹淨的衣服,又叫人把浴桶抬出去,吹熄了燈準備就寢。一轉身,袖子卻被拉住了。
黑暗中,董安有些怯怯的聲音傳過來,帶了些不安和羞澀,“將軍,需…………需要我侍寢嗎?”
蘇行文猝不及防地被問了這個問題,過了一會兒才淡淡道,“你明白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董安吞吐著道,“今天,李大人跟我說,我是要幫將軍暖床的……”
蘇行文在心底暗暗咒罵李修,另一麵卻雲淡風輕,“他亂說的。”
“可是,這也是我自己的意願啊……”急急地,董安伸手抱住蘇行文,將臉埋進對方的衣服裏,“將軍,是您救了我,為我們這些邊塞的村民帶來了希望……你簡直就像天神一樣……我很想報答你,可是我什麼都不會。如果將軍需要我的身體,我是很願意的……”
寂靜而又全然無光的夜晚,依稀可辨的是巡邏隊行走的聲音,不過那是很遙遠的事。
蘇行文捉住少年的肩膀提到自己麵前,在這樣的黑暗裏看不到對方的臉,隻見得一雙漆如寒星閃爍的眼睛。壓低了聲音,蘇行文沉聲道,“董安,這世上沒有誰是誰的救世主,也沒有人當得起。救你不過是我身為中原將軍的職責所在,也是我將來升官加爵的依仗,懂麼?”
董安抽噎了下,隨機堅定道,“我隻知道,將軍之於我,有再生父母之恩。”
“那就聽著,安安分分做你的貼身侍衛,別再亂聽別人的話,斷了你那些莫名奇妙的念頭。”
董安還想說什麼,蘇行文卻冷冷道,“再說了,我不喜歡男人。硬要抱你,我會覺得惡心。”他鬆了手,董安跌坐到床幔上,呼吸有些粗,顯然是在努力不哭出聲。
蘇行文轉身走了。
“能救你一世的,從來隻有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