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兒，你不要長大，我就喜歡看你任性胡來。”
    很多年之後我想起那個人對我說過的話，隻能微微一笑，然後繼續算計猜忌思前想後滿腦子都是置某個人於死地。
    那個時候，他說的話都是真心的。
    可惜的是，除了是任行，我還是西亞的任陽王。
    我注定了，一生都無法任性。
    ——序
    被送到西瑪的那一年，我剛滿十歲。為了訓練我的生存能力和讓武功有實質性的突破，我將會在西瑪這兒呆九年，然後回京城，再過一年，在我二十歲時繼任王位。
    就是在這兒，我遇到了那個改變了我一生的人——蘇唯安。
    第一次見麵，他也隻有十八歲，卻已經繼任了他師傅天山穀主的位置，成了第五任天山穀主。
    我抱著一把比自己還長的劍隨一個弟子緩步上山，正好，時他正式接任穀主的日子。我躍到一棵鬆樹上，看到烈烈豔陽下，那個一襲紫袍的人緩緩從閣樓之中走出，眾弟子虔誠的跪下，他抬眸，微笑，拔劍，那一瞬間，似乎天地間所有的光芒都凝聚在他身上，華光閃爍，讓我幾乎不敢直視。
    等到那一堆反複的儀式結束，他在偏殿裏見我。直接遞過來三杯水。
    “喝了它。”他偏過頭，長長的墨發垂下來，懶洋洋地得笑著說。
    我直接端過來往嘴裏倒，倒了兩杯之後他抬手製止了我，我看著他，他一雙細長的鳳眼打量著我，“如果我現在告訴你，第三杯有毒呢？”
    我笑，“那我就不喝。”
    “如果我非要讓你喝呢？”
    “那我就喝。”我從善如流。
    他眼裏終於露出一絲驚訝，“哦？你不怕死？還是你認定我不會害你？”
    “我可沒那份自信。”我悠閑地翹起二郎腿，眯起眼睛笑得像隻狐狸，“隻不過，也許我真的喝了會比較好吧？”
    他突然笑了，“小鬼，你真的隻有十歲？”
    我聳了聳肩，“其實從我四歲起，就已經學會要偷偷吐掉陌生人給的東西。”
    他說，“那今天為什麼這麼聽話？”
    我說，“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嘛。”
    他哈哈大笑，手指一彈，我頓時感到從開始起就一直傳來劇痛的尾椎處驀然一鬆，我暗地裏擦了擦手，抱拳道，“多謝蘇穀主。”然後拿起一邊的劍奉上。
    他伸出一隻手接過，上下打量了一會兒，“這是追風？”
    “蘇穀主好眼光。”
    “據聞追風逐雲原本為一對情侶所用，但隨著他們的死亡這兩把劍也就失去了蹤影。如今追風出世，逐雲呢？”
    我說，“如果蘇穀主喜歡，七年後晚輩會雙手奉上。”
    他把劍扔到一邊，探身過來輕佻地用一根手指勾起我的臉，壓低聲音說，“小鬼，你這算什麼？賄賂？還是威脅？”
    我咬了咬唇，他又鬆開了，坐回去一派輕鬆地說，“不管是什麼我都認了，你叫什麼名字。”
    “任行。任意的任，行走的行。”
    他說，“任行？嗬，為什麼不叫任性？”
    我說，“我是沒有辦法任性的。”
    他說，“隨便你。我叫蘇唯安，你叫什麼都好就是別叫蘇穀主，否則我會打人。明天早上八點來見我。”
    他站起來，長長的袍子拖了一地。他伸手撩了一下滑落的頭發，將一頭漆黑如瀑的長發順到身後，大步走了出去。
    我坐在椅子上抬頭擦掉滿頭的冷汗，剛才真真在鬼門關上走了一圈。
    答案很簡單，那三杯水中，第一杯和第三杯都有毒，隻不過它們互相也是對方的解藥。
    如果我表現得有一點猶豫，都不會有這麼容易達到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