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了一夜的大雪停息了。站在天台上，一片白茫茫，纓絡城看起來，又多了一絲威嚴，或者．．．還有一絲抹不去的陰森。
    老遠，冷凝宮的身影依稀可見。它身後數百裏，一方山頭上，是一片落寞，寸草不生，隻有一座空落落的龐大宅院。據說，那裏是曾經的慕影山莊，在一次空前的大火之後，無一生還。
    整個山巒中，零星點綴著幾座城池，這就是落霞山的全景。是的，隻有在纓絡城的天台上，才能看到全景．．．不，曾經的慕影山莊，也能看到，甚至．．．比纓絡城看到的．．．更遼闊。
    “這裏的風景是不是很美？”身後的一個聲音道。
    我轉過身去，看到了陸康磊。我笑了笑。
    他走到我身旁，雙臂撐在天台的護欄上。“我也非常喜歡在這裏呆著，有種很自在的感覺。”
    “是麼。”我道。
    “昨天．．．實在是抱歉，”陸康磊道，“請你見諒。”
    我搖了搖頭。“．．．沒什麼。”
    “你是政皓的表姐？以前都沒有見過你．．．”
    “．．．以前，我一直和我爹娘住在山裏．．．”
    “．．．哦。”
    突然，陸康磊一句話不說，靜靜地看著我。他的眼睛，深褐色的，看不出深意，讓我的心不由得縮緊。是的，他，是個美男子，是個會讓女子招架不住的男人。
    他靜靜地看著我，似乎在透過我看著別人，那種柔情似水的目光。於是．．．我的心沒來由的痛了，很痛。他．．．是在我臉龐上尋找他已亡的妻的感覺嗎？為什麼．．．我有一種受傷的感覺呢？
    “少城主．．．請你不要這樣看著我．．．”我道。
    他愣了一下，“．噢．．．對不起．．．”
    片刻的沉默，死一般的寂靜。
    “．．．我這樣．．．是不是很無禮？”陸康磊道。
    “．．．”我竟無語。怎能是不無禮？他把我當成另一個人，目光中也是對那個人的溫柔，怎是不無禮？
    “．．．對不起”他道。
    “你．．．是想你的妻了嗎？”我問。
    他的眼睛突然睜大，有那麼一絲驚異。
    “我們．．．長得很像嗎？”
    他不語。我卻又有了那種受傷的感覺。終是．．．有些心痛。
    “．．．是的，”陸康磊道，“你長得很像她．．．”
    “她．．．叫什麼？”
    “．．．唐慧。”
    唐慧，舞篤教教主唐垣秋的女兒。原來．．．她是他的妻。
    我轉身，離去。怎願當她的替代者滿足他對她的思念？盡管．．．聽到他喊我的聲音。“閆姑娘．．．”
    午時過後，陸康磊護送我與政皓回冷凝宮。
    “康磊，還麻煩你送他們回來，真是．．．”李玥道。
    “伯母，您太客氣了，我和政皓可是好兄弟啊。”陸康磊道。
    “娘，你太見外了。”政皓笑道。
    “．．．．．．”
    “．．．．．．”
    “閆姑娘．．．對不起．．．”陸康磊走過我身邊的時候，輕聲道。
    我看著他，此時，他是在和我說話，還是在和另一個人說話？不得而知。“．．．請不要把我當作是別人的替身。”
    是的，他突然呆住了，麵無表情。我對他笑了笑，走進內庭。
    我隱約聽到，政皓說，“．．．康磊，理智些，她不是唐慧。你要記住，唐慧已經死了．．．”
    我笑。居然和一個死掉的人擁有著相似的臉孔，是悲哀？亦是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