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去打熱水來，越多越好。”上官焰抱著杜淩煙，邊大步走向主樓，邊對青兒吩咐道。
    “是。”青兒領命，快步往廚房走去。
    上官焰快速脫去杜淩煙濕透了的衣裳，小心翼翼地將昏迷中的人兒放進熱氣騰騰的木桶內。
    身子約莫是凍得太久了，甫一碰觸到熱水，便不停的抽搐著。
    上官焰心疼地抱緊了他，不帶欲念地為她淨身，然後替她換上幹淨的中衣。
    榻上的人兒，雙眼緊閉，隻是麵色已不似方才那般青紫得沒有一絲血色。
    “咳咳……”她柳眉緊皺，痛苦地咳出水來。一旁的上官焰趕緊為她擦去。
    “幸好救得及時，否則小姐……小姐她……”
    “別說了。”祁彧輕輕地攬住啜泣的青兒。
    “你要我如何能不說？”青兒忿忿地一把推開祁彧，然後轉身麵向上官焰：“小姐她其實早就恢複記憶了，卻仍是讓那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留了下來，為什麼？因為她在賭，賭焰爺對她的感情。可你……你居然又一次傷了小姐。”
    “煙兒她……恢複記憶了？”上官焰虎軀一震，問得一臉錯愕。
    “是啊，小姐早就記起一切了。”
    “青兒，焰爺是有苦衷的。”祁彧扳過青兒的身子，沉聲道。
    “苦衷？”青兒不信地反問：“難道不是因為那個女人生得同大小姐幾乎一模一樣才召她去主樓的？”
    “嗚……”祁彧剛想再答，卻聽見榻上傳來一陣嗚咽的低泣聲。
    上官焰連忙探身，柔聲問道：“怎麼了煙兒？很難受嗎？”
    幸好！
    再一次見到她在自個兒麵前瀕臨死亡，那前所未有的恐懼絞得心髒疼痛不堪，無法呼吸。那一刻，他以為自己也會隨著她死去。
    原來，不知不覺中，他早已愛上了她。
    杜淩煙昏昏沉沉地半眯著眼兒，似有醒來的跡象，又似乎沒有。額上涔涔地流著冷汗。
    “牡丹江彎了幾個彎……小魚兒甭上船……咱們不稀罕……撈月亮張網捕星光……給爺爺下酒……喝一碗家鄉……”半昏迷中的人兒又開始毫無預警地唱起斷斷續續的歌來。
    上官焰渾身一震，黝黑的瞳孔驟然間緊縮。
    這段歌謠……
    似乎在哪兒聽過……
    在哪兒？
    他想不起來。
    榻上的人兒突然又停了，似乎沉浸在夢中，緊接著囈語：“這是娘親……生前教過我唯一的一首歌哦……是娘親自己編的……”
    你……沒事吧？
    看在你意識昏迷的份兒上本姑娘就不跟你計較了。
    嘿！大塊頭，沒想到你也會心疼人呢。
    大塊頭，你完了……我賴定你了！
    你醒了？傷口沒事了嗎？
    姑娘，在下……認識你嗎？
    那一年，陽光明媚，夏風習習。
    那一年，海上遇匪，重傷不醒。
    那一年，救下他的，不是雁兒，而是她
    竟是她！
    他想起來了，想起一切。
    那記憶中熟悉的歌聲，絕不會有錯。
    這是我欠她的……欠她的……
    時至今日，他終於明白那日雁兒為何會不肯鬆口地反複念著這三個字。
    雁兒騙了他，而她……她竟什麼也不說地跟了他四年。
    默默地承受著他的鄙夷。
    默默地忍受著他無情的對待。
    默默地……看著雁兒與他。
    他對她做了什麼？該死的他究竟對她做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