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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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的,敢情你連醒都沒醒?”杜淩煙沒好氣地直翻白眼。“算我倒黴遇見你,還是先打點兒水給你擦擦吧。”
    她毫不遲疑地從裙擺上扯下一塊布料,便往不遠處的溪邊走去。
    小心翼翼地避開男人臉上的傷口,巨細靡遺地擦拭著。這張臉比她兩個手掌合起來還要大上幾分,更何況還有身子上的傷口。
    一塊布往往擦不到幾下便被血染紅了。為節省時間和精力,杜淩煙思量著這男人的衣裳反正都已殘破不堪,所幸便從他身上撕下幾塊布。在溪水裏多搓個幾下,便又抱著一大堆布巾走回來。
    幾個回合下來,雖疲累不堪,倒也算是收到成效。“完了……”為什麼她的胸口在瞧清男人的長相後又開始不受控製地悸動起來?
    “水……”男人意識不清地呻吟著,杜淩煙忙上前,拿起石床上的布巾,一滴一滴地擠出水來,濕潤他幹得開裂的唇。
    紓解了幹渴,男人突然兩手一伸,猛地捉住她的手腕,嚇得她心髒漏跳一拍。
    “放……放手!你這個登徒子,枉費姑娘我勞心勞力地救你。你……你居然敢吃本姑娘豆腐!”男人似乎鐵了心,任憑杜淩煙如何掙紮都死也不肯放手。
    掙紮良久,見男人像死了一樣仍是不曾被撼動半分。自個兒身上的傷口也隱隱作痛著,她索性開始使懷柔政策:“喂,我說大塊頭。我還得回去給你拿吃的來呢,不然就算你沒病死,也餓死了。”
    結果,男人開始皺緊眉頭,似是因為她的極欲逃離而不悅著。即使在昏迷中也絲毫不掩其不怒而威的氣勢。
    好吧,她死心了!
    杜淩煙停止掙紮,歪著腦袋半晌才說話,“既然你死活不肯放手,不如我唱歌給你聽吧。這是娘親生前教過我唯一的一首歌哦,是娘親自己編的,我還從沒唱給誰聽過呢。”事實上,誰會想聽她唱?
    一思及此,她晶亮的水眸轉闇,不禁又開始冷笑起來。
    似是感覺到她哀傷的情緒,男人的大掌攥得更緊了。暖意自他的掌心源源不絕地流入她心裏,教她抑製不住地紅了眼眶。
    “嘿!大塊頭,沒想到你也會心疼人呢。你呀,是除了娘親和奶娘外唯一心疼我的人呢。”許久沒感受過親情的溫暖,奶娘過世後,頭一回給她溫暖的竟然是一個第一次見麵的男人。
    這教她如何不心動?
    嗬,很可笑是不?別人隻給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關心,她便一頭熱地栽了進去。
    清了清嗓子,杜淩煙開始唱起從未對別人唱過的歌謠。
    “牡丹江彎了幾個彎,小魚兒甭上船咱們不稀罕,撈月亮張網捕星光,給爺爺下酒,喝一碗家鄉。牡丹江彎了幾個彎,小蝦米甭靠岸咱們沒空裝,撈月亮張網捕星光,給姥姥熬湯,喝一碗家鄉……”
    嬌柔的嗓音如同黃鶯出穀,一時間仿佛所有塵世都遠離了。
    男人緊皺的眉頭漸漸鬆了,緊攥著手腕的大掌也慢慢地不再執拗著不肯放開。
    這……這簡直就跟領不到糖就開始耍賴的孩童一樣嘛!非得讓人哄才肯停止哭鬧,杜淩煙張口結舌了好半天,莞爾地失笑。
    記不清自己到底多久沒真誠地笑過了,奇了,這大塊頭竟有這本事?
    “大塊頭,你完了……我賴定你了!”
    瞅了瞅他已然鬆開的大掌,杜淩煙思忖著總不能一直就這樣陪他待在這兒。再不進食的話他真的會餓死的,自己怎麼說都得偷渡些饅頭什麼的給他果腹。
    “大塊頭,你可得乖乖呆在這兒,別讓我找不到人呀,我去給你找吃的回來。”語畢,想想又覺得自己這話問得多餘。就他這麼重的傷勢,還昏迷著,又能往哪兒跑?
    無奈地搖了搖頭,一步三回頭地循著另一條九拐十八彎的小徑走去。那條小徑雖近,卻也難走。一不小心就會被四處叢生的蔓藤劃傷。眼下情況這般緊急,她自是甘願冒險。
    杜淩煙嗤笑,似乎隻要同他在一起,自己就變得笨拙了?
    她莫可奈何地回首,噙著笑意一步一步走遠。
    “你……你還好嗎?”一雙眸子擔憂地巡視著昏迷中男人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
    剛才她因為不放心那從未謀麵的妹妹,不顧家人的阻止硬是尾隨其後,就怕有個萬一。直至跟到這片雜草叢生的荒地,妹妹就一直待在岩洞裏沒出來。
    抬頭瞧瞧天色已經不早了,不管她有多討厭自己,怎麼說也得勸她回家,一個姑娘家孤身一人待在外頭總歸危險。
    誰知道剛邁進岩洞沒看見妹妹的影子,卻瞧見一具壯實的“屍體”一動不動地躺在石床上,著實把自己嚇了個不清。
    走近一瞧才知道,原來他受了傷,而且好像還很嚴重的樣子,傷口雖被清理包紮過了,也慢慢止住了血。但僅僅做這樣的處理是不行的。傷口必須上藥,否則時間久了就會潰爛,到那時就更難處理了。
    這個就是妹妹一直待在這兒沒出來的原因吧。
    可……她人呢?她疑惑,抬起頭來在洞裏左顧右盼。
    “剛才……是你在唱歌嗎?”男人不知何時已經醒來,黑眸雖不如清醒時那般褶褶生輝,卻也瞧得出清醒了大半。
    “嘎?”杜淩雁剛一轉首,便對上了雙黑漆漆的眸子。從未同陌生男子接觸過的她,小臉刷地一下,紅了。“不……不是!”她急急忙忙地搖頭否認。
    是嗎?也許,剛才隻是自己昏迷太久,意識不清而產生的幻覺。男人並未放在心上,反倒是眼前這嬌弱姑娘的反應令人玩味。
    “你救了我。”他篤定。
    “不,不是我。”她急急地直搖頭,是妹妹救的,不是她。
    “這兒除了你,還有其他人麼?”男人莞爾地睇著眼前小臉通紅的人兒,深沉的黑眸裏滿是玩味。
    “沒……沒了。”她上哪兒去了?怎麼還不回來?眼下該怎麼辦?他的傷不能再拖下去了。
    也許,她從另一個出口回家了也不一定,她先把他帶回家也是一樣的道理吧?
    “我……我先帶你回家吧,你身上的傷再不治療就糟了。”因為身體打小就不好,家裏一直有大夫住著。
    說著便上前吃力地想要扶起他,男人也不反抗,順從地隨著她的動作起身,因為她說得的確有道理。
    這傷,確實得找個地方好好休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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