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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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無尤考完最後一門,提前交了卷,早早的跑回宿舍等顧爭。唐跡的考試在兩天前就結束了,這廝仗著自己家離學校近,帶著儼然唐氏私有財產的扶蘇滿校園跑,滿清文人的姿勢,優雅得體的微笑,脖子裏卻掛著數碼相機,牽著一隻龐大的無耳哈士奇。明明怪異的搭配,偏偏逗得一幹少女芳心大動。
顧無尤自從識破了他的假麵後就對唐跡大為不齒,指著這人的鼻子說道,“你還讓不讓這難得文學起來的校園安分會兒?”
唐跡翻完了相機裏的扶蘇照片,隻撩了下眼簾,淡淡的坐在木椅上抱住扶蘇脖子說,“公子,您餓了嗎~?”
顧無尤就無力了,心想,我的氣場周圍吸引的都是些什麼人嘛,完全忘了當初是自己主動搭訕唐才子。
唐跡環視了下學校裏擠滿的私家車,問她,“你爸一來,公子就要回家了,我還真舍不得,我最近把它養得油光水滑的,這毛跟塊貂皮似的。”
“小跡,你爸是不是也跟著你叫它公子?”
唐跡瞪了她一眼,敢情她當他爸爸和她爸爸一樣好呢?
扶蘇乖乖的坐在唐跡腳下,顧無尤摸摸它腦袋,手心癢癢的,抬頭就看見唐跡斜靠在椅背上,眯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清秀細致的臉恰好朝著那一眾車裏的小姑娘們。
顧無尤指著從一輛車裏探出的姑娘腦袋說道,“小跡,你的悶騷潛質全是給這些花癡姑娘給爆出來的。”
唐跡作勢要踢她,“傻妞,別和我說女人的話題!我這陣子煩著呢。”
“那我說什麼?扶蘇你也不肯還給我,早知道當初就不信你了!我都給你養了這麼長時間了,你瞧瞧你和它的感情,那簡直是呈上升狀態的雙曲線!你還整天一口一個公子公子的叫,扶蘇心尖尖都被你叫軟了,哪還肯跟我走。”
“少惡心我,扶蘇是公的……”唐跡眼前一晃,就想起了某人光著雙腿滿地跑的模樣,心頭一顫,咽了口口水,自以為掩飾得很好的望天,心裏卻在大喊,糟了啊……
“母的你就要了?”
“你滾,你爸怎麼還不來把你這個害蟲帶走?”唐跡站起來就要走人,牽著扶蘇直往前跑。
顧無尤趕緊拉住他手,“呔!好漢你走,扶蘇留下!”
唐跡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絨衣,淡藍色牛仔褲,帥氣又幹淨,額發碎碎長長,當真有些台灣白麵小生的味道,憋著臉說,“我帶它再來一次草上飛,大俠你先放手!”
顧無尤看著扶蘇嗚嗚兩聲,沒有耳朵連動耳朵表示可憐的姿勢都做不出來,心裏頓時罪惡感狂飆,撇撇嘴,“好吧,等顧爭來了你就和你公子快回來,我在樓下等你。”
唐跡拽開她手,趕緊溜了,他的公子緊隨其後。一眾小姑娘引頸而望,顧無尤大歎世風日下啊~。
許宇澄自從求婚成功後更加春風得意,恨不能一夜踏死全國花,見誰都一臉溫柔,被蔡才人大罵為中國特色式淫魔采花笑。
“王起籬呢,晚上請你們吃飯啊!無尤今天就走了,大家一起吃一頓,地點你挑~。”
“迫不及待的要拜見嶽父大人了?我肯定有空,就是不知道起籬有沒有空,我也不曉得他最近在忙什麼,電話也不打一個。”
“我聽無尤說過,他最近似乎在忙著相親。”許宇澄笑的不懷好意,淡淡的掃了眼蔡隨,“才人,你準備什麼時候和某人修成正果啊?”
蔡隨眼皮一跳,“不要胡說,我們沒可能。”
許宇澄聳聳肩,不再多說,自顧自收拾東西,拖過蔡隨的手,“不是我想問這個,是你奶奶昨天晚上給我打電話,我和她扯著喉嚨喊了半天,她一直讓我催你,說你越來越不聽話了。”
蔡隨就不肯走了,任許宇澄怎麼拉都不走,低垂著眉目不說話。
“你有什麼意見你說出來啊,總是什麼也不說,你和俞逸的事兒,我一次手也沒插過,但如果你真不想他再糾纏你,我也不是什麼忙都幫不上,可你問問自己,什麼時候向我透露過一句?!”許宇澄的語氣立刻就差了下來,冷著臉看他,“他可以愛男的,但你連雙性戀都不是!你到今天究竟弄明白沒?!”
蔡隨抬頭看了他一眼,“弄明白的,早就弄明白了。”
“那你給個答案啊,別讓你奶奶掛心,你不是一直孝順嗎,怎麼現在這麼忘本了?”許宇澄歎了口氣,不忍再苛責。
蔡隨捏著拳頭,一動不動,眼卻先紅了,朦朦朧朧的滾了層水珠,頂著層軟軟微黃的發,倔強的梗著脖子,不看他。
許宇澄和王起籬他們已經不再拿俞逸和他的事開玩笑,因為他們也知道,這兩人的事情似乎已經進展到一定程度了,不再是說抽身就能抽身的。
許宇澄從不歧視同性戀,但想到自己的好朋友有可能會成為其中的一員,心裏還是不舒服的。蔡隨從小就是正常的孩子,青春期懵懂的時候也曾暗戀過幾個漂亮溫柔的女孩子,成年後甚至一度對許廣苑不能忘情,若不是遇上俞逸。一瞬許宇澄是有些怨恨許廣苑的,若不是她……
可廣苑何嚐不是和蔡隨一樣痛苦呢?
想這些終是無用。
“走吧,不是說請吃飯嘛,別想這些了,我自己會處理好的,放心吧!”蔡隨拍了拍他肩,先下了樓梯。
許宇澄看著他近來越發顯得細瘦的腰,一陣心疼。這俞逸都幹了什麼好事?!
“等很久了?”顧爭下車抱了抱顧無尤,微笑著問她。
顧無尤綻出一個大大的笑,明亮的眼眯成了一彎月牙,上下睫毛交疊在一起,濃密纖長,臉部和頸部的皮膚一片瓷白,長發束成一束,燦爛得厲害,緊緊貼在顧爭懷裏搖頭,“沒有,你來得很快~”
顧爭險些被她的笑晃花了心神,摸摸她腦袋,“上樓去,我們把行李拿下來,整理好了嗎?”
“早就收拾好了,我自己也能行。”
顧爭有些吃驚,沒想到這小姐還肯自己動手,搭她脖子,勒到自己肩上邊,“不錯嘛,有進步。”
宿舍裏的三個家夥已經考完回來了,一見顧無尤進來就大叫,“母後,你剛才實在太囂張了,英語試卷那麼難,你就做了五十四分鍾!我替你看表來著!連帶聽力哎,你是人嗎?你沒看見你走後妖女的臉……顧……叔叔。”
看著甜妞怪異扭曲的表情,顧無尤嘿嘿笑,“我爸剛到,來幫我拿行李,這麼著我就先走啦,大夥兒明年見!”
“她又亂來了?”顧爭笑著看了眼無尤,眼裏是滿滿的笑意,似乎對這個淘氣的女兒無法可想,“你們老師惱她了?”
甜妞趕緊拍馬屁,“哪能啊!我們妖女老師哪敢惱她,都是她惱——”
“顧叔叔您好早,我爸爸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來接我呢。”巒雅適時的打斷了甜妞的話,笑眯眯的對顧爭說。
“是啊,我爸也是。”寧靜乖巧的坐在椅子上朝顧爭微笑。
甜妞撇撇嘴,電話卻響了。幾人不用看也知道是誰,立刻一齊嗤她。
甜妞跟大家打了個招呼,灰溜溜的跑了。
顧爭拖了顧無尤的行李,和剩下的兩人揮揮手,“有空來我們市的時候一定要來找無尤玩啊!”
寧靜猛點頭,巒雅笑笑,“一定的叔叔!”
顧無尤插著腰站在門口扭腰,齜牙咧嘴對巒雅說,“祝您和某位的感情更上一層樓啊~阿雅我兒~”
巒雅就羞紅臉了,一跺腳,“趕緊滾!”
寧靜歪在巒雅肚子上朝她嘻嘻笑,擺擺手無聲說拜拜。
顧爭幫她把行李搬到車後,卻見顧無尤靠在車身邊不肯上車,便問,“怎麼了?等誰呢?”
“唐跡啊,他說帶扶蘇溜一圈的,這會兒還不來!”
“你的狗?”
“是啊。他不肯還我了……”
“你少血口噴人好不好,早知道你這麼說,我真不還你了。”唐跡撇撇嘴,戀戀不舍的看了眼扶蘇,手裏捏著鏈子。
顧無尤趕緊回頭,果然,唐跡一臉不爽,見了顧爭才笑了笑,挺真誠的,“顧叔叔嗎?您好年輕啊,像無尤的哥哥!”
顧爭的表情永遠是那麼得體,連嘴角上揚的角度都恰倒好處,“小跡嗎,我聽無尤提過你,好帥氣的小夥子。”再低頭,沒有耳朵的扶蘇正委屈的坐在地上,屁股後邊是一圈泥,糊得滿滿的,也不知道剛才在哪裏瘋玩的。
顯然顧無尤也看到了,立刻跳腳,“你帶它幹什麼去了?搞這麼髒,一會兒扶蘇坐哪兒啊?”
唐跡眼前一亮,“要是麻煩就丟給我吧,我回頭給它洗幹淨,洗得幹幹淨淨的!”
顧無尤為難的看著顧爭,顧爭卻笑著沒發表意見。
顧爭本就高挑清瘦,長相俊美,年輕溫柔,如此這麼在人流高峰期往女生宿舍樓下一站,頓時就吸引了一大圈人眼光,恰好有顧無尤同學經過,忙不迭來打招呼,眼神卻直往顧爭身上飄,連清新的唐跡大才子都被忽略了,畢竟他比之成熟的顧爭來,氣質上就差了一大截。
顧無尤對這個很是不在意,嘻嘻哈哈的就算打過招呼了,顧爭無奈,“你不能和大家好好說話?”
“她一向是這樣,叔叔不信你問問她,她不定連人家名字都記不住。”唐跡把扶蘇往身後拽拽,摸摸它腦袋。
顧爭瞧著這兩個人,就覺得其實比起許宇澄來,或許唐跡更適合無尤,但不論誰適合,他都不會多說的,為什麼要說呢?
“我都要走了,你就沒什麼想和我說的嗎?”顧無尤推他。
“說什麼,說我會想你嗎?”唐跡嗤了聲。
話剛丟嘴,顧無尤的手機就響了,顧爭眼角一瞄就看到了跳躍的三個字,許老師。
“無尤,你和你爸爸還沒走吧?”許宇澄的心情似乎還不錯。
“沒呢,怎麼了?”
“一起出來吃個飯吧!”
“我們三個?”你不覺得怪嗎?顧無尤疑惑。
“還有蔡隨和王起籬,廣苑說不定也會來哦。”廣苑最近除了上班,一直窩在家,時常打電話找顧無尤打網遊,把本是菜鳥級任務的人硬是教成了網遊硬漢,兩人瞬間火熱,嚇得許宇澄直想用籠子把她裝起來,再蓋上一塊布,避開廣苑的熱切視線。
“那不錯,我答應了,但是我要帶上小跡,行不行?”
唐跡立刻大叫,“我才不要和那群人吃飯呢,不去不去,你別拉上我。”
顧無尤捂住電話,瞪了他一眼,“作為我的鐵杆搭檔,你怎麼能不去,”奸笑兩聲,“況且還有腿細細白白的人也來哦~~”
唐跡頓時大窘,臉上紅了一片,連耳根都在發熱,別開臉,“你讓我考慮考慮。”
顧爭不明白那個腿細細白白的人究竟是誰,但看唐跡的表情也理解了個八分,溫和的對他笑了笑,這一笑卻讓唐跡嚇白了臉,以為自己那點小算盤被人看穿了,恨不能找個地縫鑽下去,卻又舍不得那句細細白白……
“好啊,隨你樂意,反正唐跡我也是認識的。那麼晚上老地方見咯!”
王起籬出現的時候,那幾人正坐在一起邊點菜邊聊天,抬頭一看他都笑了,“起籬怎麼這麼慢啊今天?”
王起籬環視一圈,卻在顧無尤身邊看見了那個男生,頓時就想起了那天的事,不知怎的臉就紅了,食指在鼻子下蹭了蹭,避開他視線,“別提了,遇上一個不上路子的女人在我那兒發神經,一直拖到現在。”
唐跡知道王起籬就是徐誌的老板,但一時也不確定他口中的那兒究竟是酒吧還是他家,隻是恍惚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低下頭喝了口水。
“顧……顧哥哥……”王起籬對上顧爭似笑非笑的目光,結巴著喊了聲,卻引得一眾人大笑。
顧無尤逗他,“我喊你姐姐,你怎麼喊我爸爸哥哥呀?”
顧爭卻笑笑,“沒事兒,你喊我爺爺也成。”這句話就把王起籬給凍住了,趕緊低頭。
“我以為你今天又是相親去了呢,怎麼今天你爺爺沒給你安排對象?”許宇澄把菜單遞給他,讓他點菜。
王起籬對著小姐利落的報著菜名,邊抽空說道,“我騙他說我正和他上次介紹的一個女的交往,暫時沒煩惱,等過陣子被揭穿了再說。”
坐在唐跡身邊的蔡隨隻說了幾句話,一直埋頭發短信,這會兒扯車王起籬的袖子說,“我們倆換個位置怎麼樣。”
王起籬犯怵的看了眼緊緊盯著他的唐跡,“幹嗎好端端的忽然要換位置?”
蔡隨為難了半天才貼到王起籬耳邊說了兩句,聽後盡管不願意,王起籬隻好和他換了位置,目不屑視的看著桌子上的紫沙壺。
幾人湊合在一起,到也聊得開心,天南海北的胡扯上一通,如果忽視王起籬的緊張和蔡隨的不安的話。
顧無尤給王起籬再次鄭重的介紹了次她的好哥們兒唐跡,嘿嘿笑,“起籬姐姐,小跡很崇拜你哦~”結果被唐跡在桌子下掐了下大腿,嗷一聲叫了出來。
王起籬幹笑,擺擺手,“哪裏哪裏,我有什麼好崇拜的,哪裏哪裏……”語無倫次了都。
唐跡卻落落大方,“很高興認識你,如果不介意,可以叫你起籬嗎?”
王起籬當然隻能說不介意。之後唐跡就主動和他搭話,交談久了王起籬也覺得,或許事情並不是他想的那個樣子,說不定這孩子真是崇拜他呢,可轉眼就想想,他一個大學都沒畢業的搞不怎麼正當行業的老板,有什麼好值得崇拜的?結果答案沒想出來,先把自己搞糊塗了。
許廣苑沒來也在顧無尤意料之中,但她還是和顧爭說,“你沒瞧見廣苑,她可真是女中豪傑!”
許宇澄就直汗,能不能換個介紹詞?
到是料想不到的人出現了,組合方式也奇怪,方品和俞逸。
高大的俞老板一身藍黑色棉料西裝,優雅的走在前頭,手上捏著手機,嘴角掛著笑容,直直的看著蔡隨。方品仍舊是那個雅痞樣,隻穿了一件亮皮外套,叼了支煙,抄著口袋慢悠悠的跟在俞逸身後,卻一點也沒被他比下去。
俞逸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來就摸了摸蔡隨的腦袋,俯身靠近蔡隨的臉,小聲問道,“喝醉了?難受嗎?”
蔡隨的臉也不知是被酒氣熏的,還是憋的,迷離著眼看他,“你來幹什麼?”
俞逸就毫不避諱的攬住他脖子,在他額上親了下,“來接你回家,你不是知道了嗎?”
蔡隨恍惚的朝他笑,捏他手心,一下又一下,眾人都犯昏了。
顧爭疑惑的看了眼顧無尤,眼神裏的問題寫得明白,顧無尤隻有聳聳肩,表示無奈。
“你女朋友呢?”蔡隨也弄不清自己在大家麵前這麼說是想挽救什麼,但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嘴。
俞逸一把將他抱起,讓近來瘦了很多的蔡隨靠在他胸口就準備走。
許宇澄和王起籬馬上就惱了,同時攔住了他,狠聲說,“放下他俞逸,你太過分了!”
俞逸隻是笑笑,“他喝醉了,我先帶他回家也不行嗎?”
方品看好戲似的斜靠在牆邊抽煙。
蔡隨不舒服的掙了掙,沒掙脫也就隨他去了,靜靜的閉著眼不說話,任他抱著。
許宇澄就見不得他這副模樣,再想想他奶奶昨晚幾乎說得要哭,明白她一定是聽到什麼不好的風聲了,一拳就砸上了俞逸的臉,毫不留情麵。俞逸的臉幾乎是立刻就腫了,踉蹌了兩下,站穩後卻一動不動,淡然的看著憤怒的許宇澄。蔡隨也似完全沒感到這一拳頭,眼皮都未抬。
“解氣的話我們就走了,事情不是你以為的那樣許老師,我沒必要那麼做。”說完就走了,許宇澄還想追,卻被王起籬拉住了。
俞逸低頭看了眼懷裏難得溫順的蔡隨,柔聲問,“怎麼忽然這麼乖了?知道我來竟然沒躲到最裏邊去?”
蔡隨睜開眼冷漠的看著他,表情平靜得可怕,“我特地和王起籬換的,我在等你來。”
俞逸抱著他的身子就僵在了路口。來來往往的人都一個勁的瞧著這個怪異的組合與姿勢,竊竊私語,俞逸和一向反感因這種問題而引人注目的蔡隨,竟誰都沒有在意。
蔡隨緩緩將腦袋靠向俞逸,小聲問道,“俞逸,你總要我接受你,可你憑心說,你對我付出過幾分真心?你愛過我嗎?”
俞逸鬆開他,任踉蹌的蔡隨一步一歪的向前走去,看著他背影的眼裏滿是哀傷。捏著拳頭,俞逸低下頭,鋥亮的皮鞋,筆挺的西裝,一絲不苟的儀容,即使再擔心蔡隨,也會細心的打理好了才出來尋他。真的像是蔡隨說的那樣嗎,隻是因為一時的興趣,沒有幾分真心?愛過他嗎?
死死的捏住口袋裏的手機,百般忍耐才沒有撥出奶奶家的號碼,可是究竟是什麼樣的流言才會讓這個耳朵已經不太好的老人懷疑自己的孫子在……
俞逸想起了初次見到蔡隨時,那個纖瘦清秀的青年和許宇澄,王起籬擠在一張長皮椅上彈鋼琴,笑得盡情,接近傻氣,就是這種肆意眯著眼抿嘴悶笑的模樣,一瞬間就擊中了麻痹已久的心,那個忽然轉過頭來看向門口的人,也會在瞧見廣苑時微微失神。
再後來,在王起籬裏的酒吧裏,那兩人嬉笑打鬧,給了自己接近他的機會,一杯酒,幾句打趣,小隨也會緊張無措的笑,明明不勝酒力卻硬要顧著麵子,結果一杯倒,被自己帶走。
蔡隨一直很單純,上學、工作,工作、教書,都是在學校裏,澄澈的雙眸從沒染上一絲市儈氣,幹淨秀氣,明亮透徹,雖不夠俊美,卻致命的吸引著自己,吸引自己這個混亂而黑暗的人。
蔡隨步伐不穩,跌跌撞撞,寒風吹著他的灰色長風衣,越發細瘦的腰似乎不盈一握,甚至能看清他的脊梁,單薄卻始終挺直,像是怕被誰瞧出他那一點掙紮而歧視他,卻被俞逸這個名字,輕易的壓垮。
俞逸看著他細軟的發在昏黃的路燈下靜靜的遮住細白的脖頸與耳垂,不知不覺就想起了那次從許宇澄家將他扛回去,不顧他掙紮硬是壓住他,啃噬他帶著淡淡綠茶香氣的唇舌,逼迫他屈服於自己,帶著自己都不明白的顫抖撫摩他,直至將他占為己有……忘了,他當時是怎麼求的,又是怎樣緊閉著眼屈辱的哭泣。怎麼會舍得,怎麼會舍得強迫這個笑容幹淨,偶爾會使使壞的人。
從未這麼想保護過一個人,從未這麼想將一個人栓在身邊,每每午夜醒來都會冷漠得想,即使全世界都背叛他、放棄他,隻要還有我收留他,那就足夠,可是那個人呢?他總懷著害怕的心情緊縮在隔壁的屋裏,就像他的心。
俞逸明白,蔡隨在遇見他之前是個大好青年,家世優,工作好,長相也清秀,還有一個暗戀了很多年的女人,可這一切都在遇見他後戛然而止。
如果這是條不歸路,那就不歸吧,隻要他在身邊就好!
俞逸猛得抬起頭來,發足追上那個搖晃的人影,一把將他扣進懷裏,用盡了力氣。
迫不及待的轉過他,想要告訴他,就算自己再自私也請不要對他失望,就算往後再多人反對,他也會陪著他……卻發現蔡隨已經淚流滿麵。
看見他不停抖動著漆黑的潮濕睫毛,所有的話都被他的淚水堵在了喉嚨口,半個字也吐不出。是什麼樣的心情,讓他接受這個隻會索取,忘記給予的人?
蔡隨壓抑著自己想要抱住他的心情,低著頭一言不發,狠心的直著腰杆。
手下的人瘦成了這樣,怎麼還忍心為難他?
俞逸不顧一切的吻了上去,從流著淚的眼角到清瘦的臉頰,再到死死咬住的唇,小心而顫抖,充滿深情的叩開他的唇齒,再不是戲謔與調情,再不是漫不經心。
他前半輩子的風流在蔡隨這兒終結,再也不會開始。但他甘之如飴,隻要能換來一個蔡隨。
蔡隨終於再也忍不住,狠狠的揪住俞逸的藍黑色西裝,大聲號哭了出來。
俞逸一遍一遍的撫摩他的後背,像安慰一個受委屈的孩子,貼近他耳邊說,“小隨,不哭了,以後的所有……我和你一起承擔。”
蔡隨連點頭的力氣也沒有,隻在抽噎中聽著他說,“我真心待你,隻你一個人,再不會自私、不講理,隻要你肯留下來,再不離開……”
“小隨……”
“我隻愛女人,隻愛女人的……”蔡隨哭著說,“可你為什麼要把我變成這樣……為什麼……”
俞逸苦笑一下,將這個已經混亂的人攔腰抱起,徑直向車走去。蔡隨在徹底陷入黑夜前似乎聽見他說,“因為……我不想把你留給任何人……”
靠在俞逸肩上的蔡隨忽然喃喃道,“奶奶……對不起你……”一滴溫熱的液體就滲進了俞逸藍黑色的衣裳裏,消失無蹤影。
俞逸一手緊緊的捏住方向盤,一手握住了他凍得青白得手,堅定的看向前方。
路,由他來導,足夠了。小隨……你隻要,幸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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