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這麼晚才回來，吃過飯了嗎？我去吩咐廚房做些好吃的。還有，你最喜歡的，杏仁佛手……”南秋夫人見我進門便拉住我的手讓我坐下。
    “我吃過了，南秋夫人，您太嘮叨了。”我故意這麼說。
    “呦，我們的小少主長大了，就嫌棄我這個老太婆了？”南秋夫人用手輕輕擰著我的臉頰，我們開心地笑著。
    “在水，依凡在你房裏等你！”南秋走來，我連忙收起一臉的笑，站起身來。
    “哎呀，我差點兒忘了，在水，快去吧。”南秋夫人突然緩過神來，推著我讓我走。
    “可我……”
    “全靠你自己了。”南秋夫人轉身離開。
    我輕輕推開門，是依凡唯美的身影。
    “依凡，這麼晚了，怎麼來找我？”
    “你錯了，在水哥哥，我是在這兒等你一天了。”依凡轉過臉，挽住我的胳膊，拉我坐在床邊，斜靠著我的肩膀。
    我的心緊緊一顫，無奈地笑了。她就是這樣，不會掩藏什麼。
    “在水哥哥，為什麼長大了，就隻有我們兩個了呢？”
    “良修他是中土的主子，不是我們的……”我望著窗外，瞳孔裏映著深沉的綠色，聲音飄渺得沒了力氣。
    “嗯？那是什麼？”依凡走到靠窗的紫檀木案前，“良修哥哥送你的那塊藍玉。玉者，或白玉，青玉，或清白玉，碧玉，或墨玉，唯有這藍玉……”
    “在水看重的不是這個！”我一把取過她手中的玉，別過頭去。
    “生氣了？依凡當然知道，要不是在水哥哥你，良修他……”
    耳邊似是那雪花飄落的聲音，沒過了膝蓋，良修的失足，險些滑下懸崖，我急忙伸出的手，依凡不斷落下的淚水，良修要我放手，他解下的藍玉，我含在嘴裏，依舊緊握的手，依凡發瘋似的拉住我，直到良修安全地坐在了地上，三個人傻傻地喘著氣，然後相視而笑……埋在心底的溫馨洶湧而出，依凡靠在我的肩頭，我們沉沉地回憶著。
    ……
    “依凡，該回去了。依凡……”
    睡著了。
    我將她抱起，走到門外，穿過回廊，把她放在馬車上。
    “好了，送公主回宮！”
    馬車起動了。
    “喂，在水，幹嘛留我一個？喂……”依凡大聲地喊著。聲音在夜空中回蕩，讓我有一種空曠的蒼涼。
    我似乎聽到了奇樹葉沙沙作響，依凡爽朗的笑，我似乎嗅到了我們兒時的氣息。有荒原上吹來的潮濕的風，我們閉上眼，張開雙臂，像三隻展翅欲飛的雛鷹。我們揉著朦朧的睡眼，感受著朝陽的初升；我們並肩而坐，懷著虔誠的心，捕捉夕陽下滑的優美弧線。
    一張張畫麵交錯著，每一幅都充滿了新鮮的味道，如風的日子就這樣閃過，猶如阻斷的流水，恍若隔世。
    良修，你還記得這些嗎？可你終究不再隻屬於我和依凡。我隻能盡到身為人臣的一點責任，隻有這些，我想給你更多，卻不能，依凡想要從我這裏得到更多，我卻不能給。一切都有如一潭深藍的水，迷離了我的雙眼，我身處其中，不知所措，既沒有過去，也無法預知未來，我猶豫著，徘徊著。
    “在水，你和依凡……”
    “我一直當她是妹妹。”
    “可她……”南秋夫人轉過頭，看著窗外，“總之，她會懂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