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生氣呢？”
     無辜的看我一眼，風淨悠語氣不解。
     我看著她好看的側麵一瞬間有絲害怕。咬住嘴唇，握緊的掌心泛疼。
     骨肉相連，血濃於水……怎麼下得了手，怎麼狠得下心……
     “風淨悠，那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哥哥吧……”撇開頭，我難掩痛心。
     風淨悠聞言，隻是靜靜的勾起笑，辛辣諷刺，殘佞邪魅，像開在奈何橋邊的彼岸花一樣，透露出的，是一種魅惑人心的陰晦。她悠悠地開口，聲音雲淡風輕。
     “所以啊——我要殺了他！”
     出口的話，那樣的淡然和平靜，那樣的冷漠和不在乎！
     我轉過頭，目瞪口呆地看向她。
     風淨悠的眼裏，深邃如死寂的湖水，幽暗如亙古的枯井……
     我在那裏麵看不到任何情緒！
    
     “風霽容，殺一個人有千萬種理由。但是我，殺人的理由隻有一個——那就是因為他是我一母同胞的親哥哥，隻有我來殺他，才是最合適的……你懂得「己所不欲，勿施與人」的道理吧——同樣是殺人，何必等到髒了別人的手。自己動手，會是最快也最簡單的方法……你知道的，「殺人」是最沉痛的代價……”
     因為會受良心一輩子的折磨！
     清淺一笑，風淨悠單手支額。看不清的側麵籠罩在一片陰影裏，那樣的晦暗不明，又那樣的陰鬱駭人。仿佛故意掩藏著什麼，又故意壓抑著情緒一樣……
     我一愣，繼而瞠目結舌。
     混亂的思緒在一瞬間清晰，那斷層的事實，似乎也在風淨悠那淡然如水卻隱含猙獰的笑容裏，慢慢的被拚湊完整，逐漸的清晰可見……原來……
     “幻音讓你付出的代價……就是殺了你哥嗎……”
     不是明王爺死了後才送我來這裏，而是為了送我來這裏，而殺了明王爺……
     “為什麼？不會是這樣的吧？怎麼可能——我想錯了對不對？我腦殘白癡了對不對？喂，風淨悠，你說話啊？！！”一把攫住她，我不敢置信地追問。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為什麼呢……
     微偏過頭，風淨悠斜睨我一眼，緩慢地開口：“你知道嗎，當掐著他脖子的那一瞬，我全身所有的感官都在呐喊著要殺他——想殺他的心情，濃烈的淹沒了我所有的理智……不是逼不得已，而是樂意之極——我就是蓄意的想殺了他——不管這是不是代價！”
     掃我一眼，風淨悠微斂的眸裏殺意若隱若現。她悠悠地輕笑起來，出口的話語取笑意味明顯。
     “怎麼，害怕了？”
     撇過頭，我道：“沒有。”比起害怕什麼的，幻音送我來這裏的真實目的——這更讓我在意。
     為什麼是我？又為什麼偏偏是來這裏？幻音想做什麼，又為了得到怎樣的結果……
     我想不明白。
     “風淨悠——”
     “殺人是不可饒恕的事嗎？”
     “什麼？”
     “我問你，殺人是不可饒恕的事嗎？”抬頭眺望遠方，她空洞的目光蒼涼。茫茫然然，灰白的找不到一點生氣。
     我轉頭凝視住她。半晌，我長歎口氣，無奈且無力。
     “最起碼，是絕對會後悔的事……”剝奪他人的生命，抹殺他人的存在——這種事，怎麼能不後悔，怎麼可以不後悔……
     “可是我不會後悔哦……”轉過頭，她緩緩地笑開。那是毒蛇森寒的利齒，那是罌粟芬芳的花香。輕撫上自己纖細瑩白的手指，她道：“如果說後悔什麼的，那一定就是我沒有更早的殺了他——你知道的，殺人的契機很講究。”
     “風淨悠——”
     “不要老是叫我的名字，聽著很吵耳。”冷然地截斷我未出口的話，她冷笑一聲繼續道：“原本就是罪孽，早晚背負都不會改變結果——倫理、道義，這些世人津津樂道的東西，我就是看的太重，所以才釀成了悲劇……風霽容，血緣並不是最堅固的羈絆，但同時，卻是最深刻的牽絆。你明白嗎？”
     望我一眼，她空明的眼神寒涼一片。
     “明王爺是誰？我同父同母的親哥哥——就因為這個平凡以至於可笑的理由，我被他奪走了太多……有多少悲劇是因為自己沒有阻止才造成；又有多少生命是因為我沒有拯救而喪失——我不敢想，更不敢記。因為事不關已，所以可以高高掛起……但當對象變成自己最重要的人的時候，我才知道，有的事情，不是不在乎就可以忘掉；不是不去看不去管，就能夠得到安寧……我哥哥，是個你意想不到的人，利用別人的感情達到自己的目的，滿足自己的欲`望——他做得很得心應手，甚至於理直氣壯。”
     深吸口氣，她又是諷刺一笑，卻莫名的透露出了一絲悲涼。
     我看著麵前靜若止水的風淨悠，一瞬間像是明白了什麼，又像是什麼都沒明白。
     這種感覺曾經也有過……
     轉過頭來定定地注視著我，風淨悠目涼如水，聲冷如冰。悠悠地伸手撫上我脖子，她突而鬼魅地笑道。
     “所以啊風霽容，千萬別自尋麻煩，否則有一天，我不肯定我不會殺了你……”
     畢竟——
     “我和風幻音做的交易裏，你的安全並沒有保證！”
     陰側側地笑開，風淨悠那雙邃沉幽暗的眼裏，藏了太多我所不知道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