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日子我們去了西貢的堤岸，這是杜拉斯的堤岸，也是中國人的堤岸。
    去堤岸的人通常是中了杜拉斯毒的人。去堤岸！去堤岸……
    Amy問我：“你還記得你為什麼要來越南嗎？”
    “恩，我想看看越南，看看這的人怎麼生活。”
    “當初裕二也是這麼和我說的，可他真正跨過堤岸的時候，卻感到從未有過的恐懼。因為堤岸不僅是西貢最混亂，最肮髒的地方，而且也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危險地方。這裏的男人滿手油膩地修理摩托車，女人圍著大匹大匹的劣質布料，大聲討價還價。小孩背著小書包一臉憤怒地快步疾走，人們吃的都是街頭小攤裏不幹淨的米粉，幾千塊錢好大一碗。在這裏真的見不到愛情流過的痕跡，愛情太奢侈。”
    “可我還是想過去，那裏的中國人至少和我流著一樣的血脈。”
    “好吧，你和裕二還真像，明明恐懼卻偏偏要執著自己的。”
    但隨後，我真的後悔了。堤岸的黑河發出陣陣令人窒息的惡臭，河邊的居民搭著建議的棚戶，一半在岸上，一半在臭水溝裏。女人一臉仇恨一切的表情，頂著高高隆起的大肚子，豔紅色的睡裙上掛著大片的油漬。她們互相詬罵著。又廝打起來……
    男人則蹲在一起賭博。無論贏了，輸了，回家一定會對女人相同的對待。
    我實在看不下去，沒有勇氣眼睜睜地旁觀。我們讓司機趕快把我們送回到華麗的範德五街。Amy卻忽然笑了，她說：“你和裕二當時的反應時一摸一樣的。他的手都拿不穩相機，急忙想要躲開這，其實你們都害怕貧窮，害怕那些因為貧窮利益而紛爭不休的鬼臉，害怕因為侵略動亂而魅惑迷離的人心，你們隻是想找一個蝸牛的殼，上麵寫著和平，然後躲進去。沒有人試圖去改變貧窮，所以他們一直都是這樣。”
    “對不起，我很膽小。”
    “沒事，你隻是個小姑娘。能來到這，我已經看到你的勇氣了，我們回去吧，謝謝你陪我重新走過這些記憶。”
    “我會幫你找他的，相信我。”
    “恩。”她點頭，拉著我的手回了旅館。
    第二天我們便從西貢返航，回到了河內。
    在之後，我告別了Amy，打算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