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爺一個箭步跨上前去，將那黑玉佩放在手心細細掂量，臉色由青轉白，又由白轉紅。悟空則是在一邊沒了笑意，若有所思地看著六王爺。
    “你這鬼令符哪裏來的？”六王爺盯著魚韋雙眼急問道。
    “唔，我曾爺爺給我的。這個為什麼叫做鬼令符？”魚韋將那玉佩再度放進了懷中，又將衛衣拉鏈拉上，問道。
    六王爺躊躇地看著眼魚韋，低頭凝想了會，隨即抬頭，麵色稍稍緩和了些，說道：“黃巢起義知道不？”
    魚韋點了點頭，身旁的九陌也豎起了耳朵靜靜看著六王爺。
    “傳說黃巢曾是目楗連羅漢的轉世。這個目楗連羅漢說得上是一大孝子，他為了救他的老娘，不惜放盡地獄中的八百萬惡鬼，因此佛祖便將他貶入了凡間，讓他再將那八百萬惡鬼一個一個地招回地獄。”
    六王爺轉過身去，聲音似乎帶著一股醫院內嗆鼻藥水的味道，聽起來令人脊背發涼。
    “在黃巢起義到他被殺的近十年時間內，黃巢的起義軍在各地實施了屠殺行為，據不完全統計，大約有八百萬人死在了黃巢起義軍的屠刀下。大部分都是普通老百姓。而其中，有三十多萬人是被起義軍吃掉的。隻因當時軍糧不足。”
    悟空嫌惡地皺起了眉頭，魚韋的麵色卻有些蒼白，九陌依舊是不動聲色。
    六王爺繼續說道：“湖南道縣田廣洞村鬼崽嶺上有一處人形石群，無論高矮，都是大塊岩石雕刻而成的，有的貌若原始女神；有的酷似佛教金剛，姿態各異。清朝的徐詠稱那些石像是‘陰兵’，每日入夜下山，雞鳴上山化為石像。據說那些石像是聽從於舜帝的命令。黃巢所殺的那八百萬生靈入了地府後，幾欲將地府鬧翻。舜帝便是用鬼令符命令陰兵擺平了那八百萬亡靈，並且將他們編入了陰兵軍隊。也就是說。”
    六王爺回頭看向魚韋：“擁有鬼令符的人能夠號令八百萬的陰兵。指揮千軍萬馬！”
    此話一出，魚韋等人都震在了當地，莫說這是假的，但是也假得讓人掉下巴。八百萬陰兵的概念是什麼，就好像擁有了幾個師的軍隊，上天入地，想怎樣都行。
    “靠，我嚴重的靠！師父，你說的這個是真是假？”悟空站直了身體，眼角竟有一絲興奮。九陌震驚後又恢複了常態，魚韋則是拚命在消化那六王爺的那番話。
    “混賬小子，這能會假麼？！你不還修著佛法，還看到了蔭屍，這有啥好懷疑的。”六王爺看見自己的一番話受到質疑，有些跳腳。
    “那……你之前說那蔭屍也有鬼令符？”魚韋問道。
    六王爺回道：“蔭屍若是得了鬼令符隻能抵禦一切攻擊，你這塊玉是尚好的墨玉雕琢成的，不像是假。所以那小蔭屍八成是腹內含有寒冰玉。”
    “那，那人麵魚紋又是怎麼回事？甕棺內怎麼也會有？你們又從哪裏得來這個甕棺的？”魚韋一連串的問題拋向了六王爺。
    六王爺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頓了頓身子，方略略講來。
    原來六王爺和徐曉明是從福建過來，要去永安的，具體身份也沒有怎麼說明，隻是說長年在山上修行。甕棺是六王爺守護的一處明朝古墓中偶然因為塌方露出來的，當時也沒有在意，打算再度下葬，但是過了午夜，那甕棺裏頭砰砰作響，時而又有幼兒啼哭的聲音，六王爺才念咒一測，用鬼眼透棺一看，裏頭竟然是個小蔭屍。原想著做場法事將那小蔭屍給處理了，永安那邊托人找上了他，說有急事，讓他速去永安。六王爺便想著那就隨身帶在身上，待到了永安再做法事也不遲，不料徐曉明中途在古董市場買了個寶盒，嫌麻煩，便將甕棺藏在了寶盒之中。六王爺為人謹慎，卻是個貪杯的人，上了火車便喝得醉暈暈的。哪曉得徐曉明才離開了一會會，某個倒黴小偷便放著布包裏的錢不要，揣了那麼大個寶盒跑了。兩人總不能放著那不管吧，這才順著甕棺餘下的氣味一直追到了這景寧縣內。
    “至於那人麵魚紋，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六王爺最後補充了句。
    魚韋低頭想了想，說道：“我曾爺爺說這裏可以找回我的祖先，說這個……鬼令符是關鍵，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條線索，六王爺，我要和你們同行。”
    魚韋的目光看向悟空和六王爺，悟空聳聳肩：“我是沒什麼意見啦，關鍵看我師父怎麼說。”
    “你剛才可是瞧見了那鬼東西的厲害的，如果你真是那千年蔭屍的親戚，我可保不準你會被它吃了。”六王爺雙手後負，臉上有些不甘願。這換誰誰也不甘願的，本就不是什麼好差事，還要攤上兩個白目小兒，也許隻有一個，但這要真是一出了什麼事，他六王爺如果真的不救，良心上也過意不去。
    魚韋麵上卻是一鬆，淡淡地笑了笑說：“如果是這個的話，你們別擔心啦，九陌身手很好，肯定可以保護好大家的。”
    悟空忍不住又笑了出來，心裏直歎這人有趣。六王爺臉上就不好看了，剛才的話原是想嚇嚇他的，這倒好，人家一句話，倒顯得是自己能力不夠了。得，六王爺嘴皮子動了動，隻是瞪了悟空一眼，便借著月色朝著前方走去，不再說話。
    悟空隨後跟上，又抱起了那個甕棺，閑步似地跑到了六王爺跟前。魚韋低聲和九陌說了幾句，然後跟在了後頭。
    密林中灌木叢甚多，月光下也隻能見著路麵旁都是暗暗的植物，除了幾人的腳步聲外，剩下的便是夜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
    魚韋揉了揉眼睛，略有些困。前邊的悟空也是大大打了個哈欠。九陌仿佛是個雕像，一直靜靜走著，不動聲色，六王爺呢，細細地用敏覺追尋小蔭屍的氣味，麵上也有些疲意。
    “師父，好累啊，我們……啊……歇會吧。”悟空在前邊叫喚，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六王爺從鼻子裏哼出一聲：“臭小子就知道睡，學點東西也是吊兒郎當的。這會子不找，等天亮了就更難找了。”
    “哎呀，師父，你不要總是扯到其他地方去啦。”悟空擺擺手。
    魚韋走著走著，忽然腳步一滯，停了下來。
    “怎麼了？”九陌涼薄的聲音傳來。
    前邊的悟空感覺到後麵的動靜，也轉過了身喊道：“喂，你們怎麼停下啦？”
    魚韋不語，麵上卻是淡淡的驚疑，他白皙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探入衣領中，將那枚鬼令符拎了出來。
    月光的斑駁光影中，鬼令符通身散出朱紅的光芒，像是一塊燃燒中的黑炭，散著晦明晦暗的火焰光，灼熱得讓人驚心。
    悟空和九陌也是一臉震驚，六王爺也轉頭過來，看到了鬼令符後，麵色慘白，喃喃道：“鬼焰……糟了。”
    “快跑！”六王爺衝著魚韋他們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