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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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江南,夜涼如水,河道兩岸的紫藤花開得繁盛,片片紫英在夜風中飄舞,隱隱夾帶著淡雅的清香。
護城河畔,幾個書生摸樣的青年抱著酒壺席地而坐,周圍散落著些許詩書。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清澈優雅的嗓音想起,隻見那人一身白衣,麵容俊美,在眾人中尤為顯眼。頓時有人大呼:“好,裴兄如此灑脫之人,真是痛快,來,我們不醉不歸。”說著便舉起酒壺。
那白衣人含笑道:“慕容兄過獎。”
“裴兄家教甚嚴,今日難得出來,不如撫琴一曲為大家盡興如何。”慕容錦調笑。
“是呀是呀!”眾人起哄。
“也好。”
裴怡軒拿起身邊的古琴擱於腿上,稍微調試幾下,一曲陽關調便婉轉流瀉而出。
夜色朦朧,岸邊的嬉笑聲不絕於耳。
酒過三巡,各自散去。
裴怡軒不甚清醒的沿護城河邊走著,他本不善飲,結果耐不住好友相邀,便多喝了幾杯,盡是醉了。甩了甩有些迷糊的腦袋,裴怡軒簡直恨透自己這種死要麵子的性子,怕被笑話,所以拒絕好友送他回家。如此想著,不料腳下一滑跌入河中,等到清醒已是來不急。裴怡軒用盡全力拍打著水麵,呼喊救命,可惜天色已晚,路無行人,家家閉戶,誰還能來救他。裴怡軒隻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沉重,在失去意識前,他隻想,本公子下次再也不喝酒了。
“王,您不能再這樣拖下去了,應該盡早選妃,為我花妖一族增添子嗣啊。”
看著底下哭哭啼啼聒噪不已的長老們,王座上的妖媚男子簡直一個頭兩個大。“閉嘴,煩死了。”
“王…”長老不死心。
紫墨冷眼一瞥,後麵的話自動消音。“我出去一下,都不許跟著。”
那些老家夥真是麻煩,他都不急著要子嗣,他們急個什麼勁。
“救命,呼……救、救命啊~~~”
剛想著要選個地方好好放鬆一下的紫墨突然聽到有人在呼喊,他本不想多事,可是聽著那越來越弱的救命聲,雙腿不受控製的向那聲音躍去。
“喂,醒醒,小子,快醒醒。”
紫墨眯眼看著懷裏的人兒,細嫩的肌膚,紅潤的小嘴,身上的穿著也是不菲,指不定是哪家養尊處優的少爺公子,這人倒是救了,可將他放哪好呢,他可不想等人醒過來糾纏不清,真是麻煩。
於是,紫墨抱著裴怡軒在城裏隨便找了家醫館,大半夜的,大夫有些不耐的開了門,等看清來人,臉色才稍稍緩和。
“呦,這不是裴家的小公子麼,平時裴家寶貝的緊,怎弄得這副模樣。”
紫墨懶得解釋,將人放下之後,便道:“你既然認識他,那就麻煩明早送他回家。”說完丟下一錠銀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嗚嗚,頭好痛啊~誰在他耳邊哭呢,吵死了~床上的人兒呢喃著翻了個身,將棉被緊緊的悶住頭。
“軒兒呀,你快醒醒,娘親就你這一個寶貝兒子啊,你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要娘親怎麼活啊……”
那就不活…咦咦???娘親?他不是死了麼?
裴怡軒猛地睜開眼直挺挺的坐了起來,“娘親?”
啼哭的婦人駭住,好長時間之後才顫著聲道:“軒、軒兒~你終於醒了,娘親好擔心啊。”
“娘親,我沒死麼?”裴怡軒揉著有些疼痛的頭。
裴夫人──也就是裴怡軒的娘親楊夢璃,瞠目道:“不許胡說,什麼死不死的,你要嚇死娘親才成嗎。”
“嗚嗚,娘親,我頭好疼~”裴怡軒淚眼汪汪的看著娘親。
楊夢璃輕歎一口氣讓他躺下,雙手輕柔的幫他按壓著太陽穴。“看你以後還出去喝酒,要不是人家崇德醫館的辛大夫找人送你回來,你真要生生急死爹娘麼。”
裴怡軒眯眼享受著娘親的按揉,隨口問道:“崇德醫館的人送我回來的麼,那是辛大夫救了我?”
楊夢璃點頭,“是啊,送你回來的人說昨晚辛大夫外出看診,正巧遇上你落水,人家就把你救回了醫館,今兒個一早將你送了回來。要不是人家辛大夫,你的小命休矣。”
“哦。”裴怡軒有點心不在焉。
“一會兒我讓你爹備點厚禮明兒個給人送去,人家救了你,總得出麵道聲謝吧!”楊夢璃繼續嘮叨著。
“嗯嗯……”
“別心不在焉的,這都快傍晚了,你爹爹在大廳等著呢,梳洗一下出來用晚膳知道麼。”見兒子點了頭,楊夢璃便先行離去。
裴家在這蘇州城中是有名的書香門第,祖上幾代都曾官拜翰林。如今裴家的當家老爺,也就是裴怡軒的老子裴華清,依舊是個老實古板的讀書人。裴華清為人謙和有禮,但對自家的寶貝兒子可說是管教甚嚴。雖然整個裴家都把裴怡軒當祖宗一樣供著,裴華清平時也寶貝他寶貝的緊,但隻要裴怡軒稍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裴華清便會狠狠的數落他一頓。所以在裴家,裴怡軒最怕的人就是他爹爹。
裴華清見兒子揉著腦袋一臉迷糊的進入大廳,原本嚴肅的臉上更是陰沉幾分。裴怡軒偷瞄著老爹的臉色,暗叫慘了,果然就聽見他老爹冷冷的聲音從主位上傳來,“說,為什麼偷跑出去。”
完了,老爹秋後算賬,這次死定了,嗚嗚~~~裴怡軒縮縮腦袋望向他娘。
楊夢璃很想幫兒子說話,可是瞥了眼自家相公的臉色,覺得還是閉口為好。嗬嗬,兒子呀,娘這次幫不了你了,你好自為之吧。
嗚嗚~娘親,你真不夠意思。裴怡軒撇撇嘴,心想還是老實招了吧。“爹爹,軒兒錯了,爹爹饒了軒兒這次。”
“說說你錯哪了?”想我放過你,沒那麼容易。裴華清表麵一副心狠的模樣,但對兒子的落水仍心有餘悸。
“我不該瞞著爹娘一個人出去,更不該、更不該……”
“更不該什麼?”裴華清放柔了聲音。
裴怡軒垮著小臉,泫然欲泣道:“更不該喝酒~”嗚嗚~爹爹最討厭的就是酒,所以酒是他家的禁令。
果不其然,裴華清一聽到“酒”字,臉色頓時黑了一半,想也不想,操起身後花瓶裏的雞毛撣子就往兒子身上招呼去。裴怡軒捧著頭四處閃躲,楊夢璃驚呼:“你瘋了,君子動口不動手,你想打死他麼。”(顏:我小時候一犯錯,老爸就拿雞毛撣子追得我滿街跑。軒:所以你就這樣害我???顏:︳︳︳︳︳pai飛~)
裴華清怒喝:“你閃開,慈母多敗兒,他就是被你給寵壞的。”
“我寵壞的?他是你兒子,你就沒寵?”
“我……”裴父無言以對,隻好青著臉坐下。
楊夢璃將兒子拉到身邊上下檢查著,“怎麼樣,有沒有傷到?”
淚水在眼眶裏打著轉,裴怡軒哽咽道:“沒、沒有~”他被嚇壞了,爹爹從來沒這樣大發雷霆過,更不要說打過他。“爹爹,孩兒再也不敢了~”
看著兒子淚濕的小臉,裴華清的心漸漸軟了下來,輕歎一聲,道:“罷罷,這次就饒過你,不準再有下次,聽見沒有?”
“是,孩兒記住了。”
於是乎,一場鬧劇就這樣在裴父的妥協下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