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鳳凰止隱 惑世安 第十九章 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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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昏暗的燭火下,微微有鏈鎖掙動的聲音,他緩緩睜開眼,費力眨了眨眼,視線漸漸從模糊中清晰……牆壁灰暗潮濕,地麵暗淡無光,粗狀的鐵柵欄沉沉立在不遠處被鎖鏈緊緊的鎖住,腐朽的血腥味讓人作嘔。
他眼眸一沉,此時才想起這不是古國,是天朝,這裏不是鎏盦……是地牢……
嗓子一陣發幹,火燒火燎的痛,可是四處隻有身下破爛的草席,什麼都沒有,更不可能有人會給他水,他不會做哪些無望不切實際的夢。實在痛的難以忍受,就想用手撫一撫疼痛的喉嚨,可是提起的手卻在那一瞬間虛軟無力的垂下,他看下去,不由怔愣。
手上包裹著笨拙厚重的絹布,動一動手和腳,都覺得鑽心的痛,額上的冷汗不知覺垂下,他有些失神的看著自己的手腳,才想起手腳是被廢了。武夷山穀擒住他後,為防他逃跑或隻是單純的報複,毫不猶豫的讓人這麼做了……那狠厲的樣子自己至今也忘不了!
可是廢了便廢了,為什麼還要如此的痛!聽著牢門前開鎖的聲音,他不由猩紅了眼,卻隻能毫無氣力的被拖到外麵……
當被重重摔在地上的時候,他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和飄進眼前那抹玄黑的衣袍,喘息聲濃重,他不由對著衣袍的主人狠狠罵出了口:“秦天,想不到原來你也如此狠毒,要殺要剮給我個痛快!”
“呃……”看到他,秦天走進便一腳踩在他胸口,碾了兩下,冷笑:“為什麼?既然不怕死,那還有什麼可怕的呢?”他平靜淡然的又收回腳,坐到剛搬進來的椅子上,手指自然的搭在扶手上,食指輕輕的扣了扣。
“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多久。”秦天接過侍從手中的茶杯,在口中輕輕抿了一下。淡淡看著地上蠕蟲一樣在扭動的人,款款而坐,輕輕勾起唇角。
龍翼望著秦天唇邊冒著嫋嫋熱氣的茶杯,咽了咽幹澀的喉嚨。舌頭像是僵硬掉了,微微一動就發出奇怪的聲音。秦天卻看著他笑了,微微眯起幽深的鳳眼,抬手,將茶杯一斜。然後悉數都倒在他麵前,濺起一道優雅的弧線,那線條仿佛生命一般跳動在他眼前。
龍翼覺得心上如沉沉的壓了千斤的重物,喘不過氣來,怨毒的看著秦天。
秦天卻隻是嘲諷一笑,又滿了一杯茶,然後放在他眼前晃了晃,茶水清冽而甘甜的馨香彌漫在鼻尖,帶來誘惑的享受,可隻是讓他能聞到,與鼻尖一擦而過,秦天就又將水杯移走:“你是渴了嗎?”他平淡而輕鬆的一問,仿若蠱惑。
龍翼癡癡望過去,渴望而幹裂的唇微微煽合,目光出現半刻迷離,遲疑呆滯的看著秦天手上那盞茶。秦天深深一笑,又將杯靠過來,停立在龍翼眼前:“求我吧……求我就給你……”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幽亮嫵媚的鳳眼微微彎起,極美極淡。
那雙幽深的眼瞳中閃爍的笑意與恨意,嘲弄與鄙夷他沒有錯過,盡管喉嚨真的如烈火一般殘酷的灼燒著自己,他卻依舊瞪大淩厲怨毒的眼睛,揚手,將眼前的茶杯狠狠拍落,死,也不要這種侮辱和施舍……
秦天怔了怔,看著地下鋪撒的潮濕的水:“看來……你還很有骨氣……”龍翼因為剛才劇烈的動作,喘息了一陣,才厲聲道:“你逼不了我。”那聲音依舊保持著自信。
秦天卻忽然顫顫一笑:“你很快就不會這麼說了……”他將地上翻到的白玉杯隨意一踢:“不喝就不喝,苦了的可是你,我可是在關心你呢,你最好求我趕快殺了你,不然……不要後悔……”暗光閃閃的瑩白杯盞跌入牆角,轉身,揚了揚手,便有兩個守牢的人進來。
秦天溫聲對著他們說了一句:“可要好好伺候著,不要將他弄死了。”這奇特的聲音在大牢房間裏顯得格外詭異的不協調,那兩人當即便刷康般顫了一下。秦天看著,笑了笑,奇怪道:“有這麼可怕麼?”
兩人立刻覺得自己犯了什麼錯誤,僵硬著低聲道:“沒。。。”另一人卻已經跪下,連膝蓋都在顫抖。
“沒事,去做該做的事。”秦天皺了皺眉,擺了擺手,轉眼又回顧了一下四處。
滿室刑具在昏暗的牢房內,滲透著一股淋漓的血腥味,燭火微微動蕩的搖了搖,卻依舊照的四處一片昏暗,不知白晝的地方沉悶而壓抑。他此時臉上還帶著那原先猙獰幽暗一直泛著森冷寒意的麵具。秦天,淡淡瞥了一眼,被架到刑架上的人,扯出一個奇怪的笑容,然後,緩緩,走出牢門。
外麵和天牢真的不能同日而語,陽光灑下道道金光,柔柔擦在草地的校場之上,士兵整齊排列著,正冶練出戰的每一個細微的招式動作。如此朝氣蓬勃的地方會有人想到麼?還有人在無望的地獄身不如死。
慢慢踱著步,這裏是一個瞭望台。是除了鳳凰台之外能看到整軍操練的另一個地方,也是浩蕩的城牆上另一處天高風清的備用台。這裏向東是他的住所鳳棲殿,西有校場和士兵的住帳,南便是剛才出來的地方,再北就是鳳凰台關口。
黃昏的鳳凰城在這裏舒展了羽翼,天際是綿綿嬌羞的紅霞,浪蕩的雲跡吞雲吐霧般翻騰不息,連綿了好幾萬千裏。胸中舒展不息的情緒,在鳳凰城美得不似凡間的美景下漸漸淡了下來。
鳳凰城的守將被他調回皇城,諸王另賜了封地,如今,這裏是他的地方。
當他走回門口的時候,忽然有些害怕敲響這個門了,因為不知道見了裏麵的人,他,該說什麼?僵硬的手伸在門前,又收了回來,又在呆立了半晌後終於還是伸出去推了門。
目光觸及到那抹溫潤淡雅的身影轉過身來,漠然而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又側過頭時,他驀的收了回手,怔怔的低了視線,走了進去,將門靜靜合上。雖然身體有些僵硬,但他還是強忍著動了動,走上前去,硬是自認為溫柔的笑了一下:“在做什麼呢?”“恩,看書。”風蓮看了他一眼,又低頭看回書上。
“我的書?”秦天問,雖然這有如廢話了。
“恩。”
對他的冷淡不置可否,秦天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你過的好嗎?”他的眼神有些迷離,深深凝視著麵前美麗的麵容。
“嗯。”風蓮卻依舊默默垂著。
他卻自顧自說著傻話:“原來沒有我,你也能過好的……”長長的聲音有些微弱,不知何時便消失了。
可是那癡癡的聲音終於讓風蓮掙動了掙動,抬起頭,頓了頓,他卻問:“如果我說我過的不好,你會開心點嗎?”秦天愣了愣,點了點頭又急急搖頭。風蓮卻笑了,有些淒涼,他說:“那我便過的不好吧……”
不知道何時,他的笑容總是夾雜著淡淡輕愁和那濃濃的傷感。
秦天站起來,走了過去,忽然抱住他,弓下腰在他肩上枕了枕:“不……你不需要這樣。”
看著他慘淡的愁容,風蓮一失神,不知覺將手撫了上去,輕輕摸著他的發:“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發絲柔軟如絲在手中輕輕流動,就像那些愛恨情愁也能觸及到心裏的深處。秦天匆匆捉住他在自己發上的手,有些顫抖:“不,原諒我,我也不想這樣。你知道,我隻要你。其他的東西,我都不稀罕不想要。我們和好,和好吧……”那聲音漸漸震栗,秦天垂下的肩頭也在微微輕顫。
他還是不忍心,長長歎了口氣,將他攬進懷裏,安慰的輕應了一聲。。
秦天躺在他懷裏漸漸安靜下來。忽然,向上攀了攀。攬住他的脖子,緩緩蹭到他臉前。脫下麵具,盯著他的唇,輕輕移了過來。
風蓮心中還是有些芥蒂,隻是說不出來,卻不由得歪了歪頭,躲了過去。
房間忽然安靜了很久,秦天怔怔的聲音傳來:“你都願意給他生了孩子,難道,連我親親你都不行嗎……”那輕靈的聲音有些驕寒卻又好像木屑般一樣撕扯呻吟。
風蓮在袖中暗暗握緊了拳,猛的一下站立起,卻已經將他推開。他劇烈的喘息了幾聲,久久才低問:“你是在怪我……”他痛苦的臉糾結成霜。
“不是!”秦天一怔,猛撲上來,緊緊抱住他的腰,看不得他這樣碎裂的眼神:“我不是在怪你,你做什麼都沒有錯……”
風蓮卻還是平靜不下來,他埋在風蓮背上,牙齒顫抖:“錯的不是你,是他,那個肮髒惡心的家夥,是他……”他的聲音扭曲的變形,如泉水墜入沉潭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