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鳳凰止隱 惑世安 第三章 舊時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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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一個聲音愕然出現。
秦天一怔,睜開的眸子,神色恢複一些清明,也不再那麼恍惚。他臉上優雅的肌肉忍不住微微抽動,手也無奈收回。輕放下的那隻手,又端起眼前的茶杯。
秋知靈朦朦朧朧中醒來,見錦被床帳整整齊齊,就是不見秦天的身影。用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環顧四周,正看見秦天好好坐在窗口邊的桌幾旁。但他正對麵,還多了一人,顯然以前沒有見過,於是,不由驚詫道:“公子,這人是誰?”說話的時候,手指下意識指著封從南。
封從南對於他如此舉動,明顯皺了皺眉,可他卻驀然覺得封從南的臉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不由多看了幾眼,移不開視線,這英眉朗目在眼前縮小成一個熟悉的臉孔,似真似幻,抬眼卻忽然注意到封從南蹙眉厲目的神情,心裏不由慌亂,極不自然的垂下頭,手也不知該往哪裏擺去。
房間並不大,也離得不很遠,知道他能聽到,秦天便低低對他應了一聲:“是以前的朋友……封從南。”看了看秋知靈奇怪的反應,用手撐著臉,自己神色如常後,卻忍不住暗暗思量,依然覺得秋知靈的反應有些不同尋常。
秋知靈僵硬點了點頭:“天色還早,那我……出去給你們準備洗漱的東西。”暗自嗤笑自己,到了這裏,性格怎麼變得如此膽小謹慎了。他也不再往封從南那裏看去,隻是卷好鋪蓋,整理在一邊,便就準備出去。
臨走無意中看到封從南注視著秦天熱切異樣的神情,他不由怔了一怔。
出了門,一路都在暗暗思量,想起封從南看秦天的眼神,他這局外人一眼都能看出。
雖然早就接受了秦天和風蓮的情愛纏綿,那是由於兩個舉世無雙的人怎樣都相配,可再想想別人的話還是覺得渾身不自在了,同樣都是男人,一模一樣的身體,愛情到了一定境界也許就不會顧及,可再來一個,他覺得不論是誰都吃不消了。
是不是越是優秀的男人越是容易出現這些狀況,他覺得忽然間又好像能夠釋懷了。
吩咐店裏的夥計將東西準備全了,穿過長廊,到了房間門口,卻沒有立刻敲門,隻是怔怔站在那裏,忽然又覺得自己有點賤得很,秦天的淡漠,自己的死纏爛打,每天跟奴仆一樣,跟前跟後寸步不離的怕被甩掉。
難道人類的奴性已經根深蒂固到幾千年後了?可是自己願意,還有什麼辦法?
這個朝代,好像根本沒有記載過,到底是不是幾千年前,至少他自己也不知道。可自己這又是為什麼,這還是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人麼,如果能回去,被朋友或家人知道這些,非得把自己先恥笑死。
盆裏的水有些禁不起他內心的波動,搖搖晃晃的,濺出一些。
萬惡的奴性,他深深嗤了自己一下,推開門,邁腳進了房間。將東西放好在架子上,轉身正要叫兩人過來。
眼前所見忽然將他嚇了一跳,秦天渾身像抽了骨頭一般癱在封從南胸前,而封從南在身後摟著他,不知道要做什麼。看著明顯是做了手腳的封從南,他驚詫的奔過去,阻止他移動秦天的身體:“你要做什麼?”他驚喝一聲,扯住秦天的衣袖,不讓他走。
封從南這才看到突然進來的秋知靈,麵色陰沉又厭煩的喝道:“放手。”
秋知靈當然不放,反而去拉扯封從南的手,情急之下用上現代的功夫,一拳向封從南臉上打過去,然後又飛起一腳劈上他坐腰。
封從南也是習武出身,躲閃的極快,避開他的拳頭,往後越了一步,側身又躲開他的腿。情急之下,早已放開秦天,立在不遠處,皺眉相持著。封從南卻是思量著這是什麼功夫,似乎以前沒有見過。
秋知靈見他放開,驀然抱著秦天就要向門外跑,封從南那會讓他得逞,欺身上去,閃電般勾上他的肩,腕上一用力將他拉回來,也用武力招呼上去。
雖然他現代的功夫不錯,用到這些未進化好的古人身上,真如花拳繡腿,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勁兒使不出來。如今更是被封從南巧妙的躲閃開,還屢屢受挫被襲擊。自己近不了身,就發揮不出近身搏鬥的效果。
最終來來回回,還是被封從南找到空隙,又一掌劈在後頸上,頓時一陣強烈的麻痹感襲上,他強睜了睜眼,卻還是昏了過去,軟在地上。
待他醒來的時候,秦天早已不知去向,他暗恨一聲,也不知道他被弄到什麼地方。卻知道秦天最終一定會去找風蓮,於是就獨自趕往鎏盦,時刻注視著國師府的動靜,等待秦天回來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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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昏昏沉沉中醒來,手撐著旁邊,想要起身,可卻忽然感覺到一陣不曾想過的天旋地轉,就徒然栽了回去。
四肢無力的異樣感覺,讓他心中一片暗驚,憶起之前的情景,更是讓他心涼了大半,對封從南的好感刹那間煙消雲散。
人心真是會做假,當時封從南情真意切的挽留他,他說有重要的事,封從南遺憾不舍的歎息,也沒有強留,這讓他心中好受一些。
然後,封從南卻忽然悵惘道,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非要送一個禮物以告離別之情,便拿出一個錦盒,要塞給他。
他心中也不好受,便就接了下了,封從南催促他打開盒子看看,他也沒有像太多,就揭開了。
然後就是一股撲麵而來的異香,他才反應過來震驚的睜大眼,卻什麼都不知道,昏睡了過去,醒來便是現在的樣子,他根本沒有提防過人心險惡,該是處處留心,是自己的疏忽,怪不得別人。
他現在才四下打量了一下這個地方,鑲琢著金翠珠玉的簾幕自帳頂緩緩垂下,四下的紗帳包圍著他睡著的軟榻,大紅的顏色飄蕩彌漫在眼前,在他眼裏卻有些過於豔麗。
窗邊的低矮案幾上擺著一盆嬌美的菊花,和擱置著筆墨的架子都無處透露著一股寧談的書卷之氣。
簾帳外,牆上的四麵都掛滿了一個人的畫。那些畫,畫的靈動真實,意境飄邈,可畫上的人物卻讓他越看越覺得驚異……
不由得抬起手,他緩緩摸了摸自己的臉,卻知道自己這張臉和畫上的那人一模一樣。
每一張巧笑倩兮,或是清遠惆悵,凝眉怨歎,都似夢裏一般,在眼前不斷變幻著。他盯著那些滿滿的,牆上的畫像,瞳孔中,驀然出現了一絲恐慌。
他忍不住驚悚的抱住頭嘶喊出聲,任誰在這種滿室淒紅,掛滿自己畫像的房間中醒來,都不會無動於衷。
秦天痛苦的卻不是那滿室的淒迷詭異,而是畫像上那些似是而非的記憶,仿佛都被激起一般,在腦海中不斷回旋,此刻正不斷侵占著他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