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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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逸楚再次聚功發出已至七重境界的“星羅界”,使團團圍住自己的百餘猛士個個身首異處,血濺百步之外,然這樣以一敵百的神功畢竟大耗元氣,敵軍仍似狂風浪湧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咬牙支身,踉蹌後退幾步,險險躲過一旁射來的利箭,從容淡定的臉上終於出現了裂痕。
冷香襲來,一抹紅影閃過,擋去齊發而來的箭雨臨風立於他身前,飄逸張揚的血色長袍似與絢爛的雲霓爭鋒,四散的紅發如血瀑傾瀉。
“楚?”低沉而夾雜著擔憂的聲音傳來,鳳忙抓過他的手十指交叉為他輸入真氣,另一隻手揮著血色長鞭掃去周圍的障礙,她纖細的身姿被夕陽的餘暈拉出長長的倒影,馥鬱的清香隨風飄來讓精疲力盡的蕭逸楚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無礙。”他恢複了一貫的優雅,長臂一伸迅速攬過她並急轉手中長劍將她身後準備偷襲的敵將斬於腳下。
鳳感覺到右肩一沉,蕭逸楚因忽而的使勁又變得些微氣喘,一條手臂緊緊環過她的後背直至腰部,靠近的俊臉仍保持著飄逸儒雅的微笑,隻是笑意未到達眼底就倏地暈了過去。
“楚?”他臉色蒼白,雙唇青黑,分明是中毒之象,中毒?鳳忙抱緊他朝他背部看去,一股濃濃的痛意和恐慌猛然襲上心頭,她難以置信地看著蕭逸楚背後長長的刀傷,那裏黑血淋漓,顯然是劇毒無比。
“撐住!”迅速點上他的穴位,鳳扔了長鞭抽出環在腰間的軟劍,遠處,彌國神將赤焰西澤正虎視眈眈地注視著她,一臉笑意地看向躺在她懷裏的蕭逸楚。“赤焰西澤!”鳳怒吼,將蕭逸楚交給一旁護著他們的將軍左明隆。
“帶楚先走!”鳳說罷金眸怒睜,轉了轉手中的火精劍,提氣向前飛去,刹那間青光閃過,原本殺氣騰騰的一片人馬立刻化為屍骨血水,回旋中,飄逸的裙紗似繁花盛放,即使在這樣的危及時刻,人們仍希望再花上一眼貪戀這如夢似幻妖媚極致的驚魂豔影。
然,真正的殘忍和血腥才剛剛開始。
紅影飄過無不留下一地嶙峋血肉,其劍法之詭異叫人視之膽寒,赤焰西澤緊抿雙唇,追隨著那一身浴血的人影,雙眉緊蹙。
左明隆背起蕭逸楚手舉長槍殺出一條血路拚命往穀外奔去,眾將士紛紛前來護衛其左右。蕭逸楚因之前的大動幹戈已然元氣大傷,又因中毒渾身無力,意識薄弱,可他依然用力睜開沉重的眼皮尋找那抹鮮豔的紅色。“鳳?鳳……”
“殿下?”左明隆聽聞他聲音裏的問話,下意識轉身指向遠處正與西澤打得昏天暗地的鳳,蕭逸楚用力望去,隻見一紅一藍兩條人影以肉眼幾乎看不清的急速瘋狂變幻著位置激烈打鬥。赤焰西澤,據說是個擁有異能的絕世神將,至今與他交手的人無一存活。
突然紅影一頓,一口鮮血自鳳口中噴出。
“鳳!”蕭逸楚瞳孔緊縮,體內翻滾的怒意不斷侵蝕著他,隻是身上被點了穴位,無法聚功,心中產生了從沒有過的恐慌。
他怔怔地看著遠處愈顯下風的鳳,那樣妖豔的紅色,那樣敏捷的劍術,那樣絕美的身姿……
“快走!”鳳快速擋住了飛撲向他的赤焰西澤,琉璃般明亮的金色眼睛裏泛起了凜冽的寒光,赤焰西澤右手臂被她劃開一道長長的傷口,血如柱般滴落,嗜血的眸中殺氣十足,左明隆咬緊牙關往穀口衝去,身後跟隨者蕭逸楚一手培植的死士。
赤焰西澤是生來的戰神,鳳深刻地認識到這一點,無論攻守她都遜色很多,時間一長,她的缺點便會完全暴露出來,她焦急地看向離穀口越來越近的蕭逸楚,快點,再快點,紅色的身影拚命阻擋著洶湧而至的彌軍,血染紅了她的雙眼,腥臭的味道充斥著她整個靈魂,為何她會生在這個血腥戰亂的時代,為何她是瀾滄氏唯一的後人?
“唔!”一支利箭準確有力地穿過她胸前的錦衣,鮮血浸濕了衣裙上的飛鳳圖騰,清脆的刺入皮膚的聲音響在耳邊,鳳緊捂胸口,抵住那撕心裂肺的劇痛用僅餘的一口氣死死纏住赤焰西澤。
眼角餘光瞥見那身著銀色盔甲的身影過了穀口,渡過了懸橋,一抹笑意自她慘白的臉上掠過……
“啊——啊————”淒厲的叫聲回蕩在悠悠山穀中,回音無限,直上九天,轉眼間烏雲滿布,鬥轉星移,猛獸的嚎叫聲自雲層中響起,雷聲轟隆,閃電呼哧,傾盆大雨中,一頭白虎自天邊烏雲中現身快速飛奔而來,鳳大叫一聲用力拔去身上的箭羽,白虎見到她身上彪出的鮮血閃現出萬分興奮的神情,不由張開血盆大口嚎叫起來,頓時群山顫抖,山洪爆發,亂石飛揚,先前整齊有序的彌軍頃刻間散如亂麻,鳳提氣飛至白虎背上,手中的火精寶劍發出青紫色的亮光。
殺戮,毀滅,地獄,修羅。
赤焰西澤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騎虎而來的少女,她原本明豔無雙的容顏變得無比猙獰,而潔白如玉的額上閃著血紅色的光芒,那裏似有一隻紅鳳凰在掙脫著身上的禁錮,一股從沒有過的壓迫感席卷而來。
“蒼天為上,我瀾滄氏鳳以血為契開啟天劫,鳳凰出世,涅槃重生!”絕世火精劍發出紫色光芒直上九天,閃電齊聚,雷聲轟鳴,山上的泥石流翻滾而下,將穀中人馬盡數埋沒,淒慘的叫聲響遍整個止山山係,那裏,原本的青山黛水在這場血戰中徹底化為地獄修羅場。
震耳欲聾的聲音驚醒了後退的眾人。“殿下,鳳大人她……”左明隆擔憂地望向身後遠處,那邊烏雲繚繞,殺氣漫天,鳳大人縱使能呼風喚雨也抵擋不了彌國的千軍萬馬呀。
蕭逸楚緊緊望著對麵群山,剛才鳳必是招來了九天白虎,可赤焰西澤本就是魔君,白虎等魔獸不會是他的對手,鳳她……
天劫開啟,涅槃之印打開,浴火的鳳凰掙脫了鳳額上的封印尖叫著衝向蒼穹,展開火翅,絢爛的尾翼掃過止山,頃刻間喬木化為灰燼,屍骨無存,鳳揮著火精劍,火鳳似聽從她的指揮般振翅俯衝,化為火紅的箭羽射向赤焰西澤。
遠處的紅光刺眼灼熱,尖利的鳳鳴聲驚醒了山這邊的眾人。蕭逸楚望著天空中突然閃現的霓霞,心似被利刃猛地一刺,無邊的巨痛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鳳!鳳……”他用力推開正為他吸毒的醫師瘋也似地向懸橋奔去,左明隆忙從後麵拖住了他:“殿下,您是弘國的明日之君,您的生死緊係蒼生百姓,您不能拋下弘國正陷於水深火熱中的黎民於不顧啊!”
“左明隆,本王命令你速速放手!”蕭逸楚狠狠盯著天空中越來越暗的紅光,她終究還是做了,他曾千方百計地隱瞞瀾滄氏血咒的秘密,可她還是知道了。
“血咒祭出,灰飛煙滅!”瀾滄氏祖先的陵墓中真真切切地刻著這樣的銘文,鳳是涅槃轉世,封印著朱雀之神,一旦打開封印,她便要承受天劫化為輕煙。
“不!本王不會負天下,更不會拋下鳳!”他一掌推開左明隆直直往懸橋而去,轟隆一聲,蕭逸楚覺得心坎上突然塌陷一塊,那一直支撐著他的意念如決堤般崩潰,痛苦如洪水般肆虐著他千瘡百孔的心房,千米的懸橋繩索在驃騎將軍魏寒的大斧下斷裂,連接著兩邊斷崖的橋梁瞬間崩塌散落。
“不!鳳!”那個曾在他最無助的時候出現並向他伸出援手的女子,那個深藏在他心中多年的美麗少女,不管她擁有怎樣的靈力,不管父王曾托付給她怎樣的遺願,她隻是他心裏掛著念著拚命想擁有的鳳啊。
血雨傾盆,彌國的千萬雄獅全部葬身於此,鳳用盡剩餘靈修提氣去追蕭逸楚,然至千丈崖,看見斷裂的懸橋,紅色的身影陡然一頓,望向對麵去無蹤影的弘軍,顯得蕭索而淒涼。
“小白!”聽到她的呼喚,身後的大家夥優雅地踱著一字貓步走到她跟前,它用長長的舌頭仔細舔著手掌上沾到的血漬直到那裏恢複雪白才滿意地站定用一雙無辜的獸眼可憐巴巴地看著她。鳳對它如此矯情的模樣不予置理,她取下脖子上掛著的玉佩和從赤焰西澤的血肉中翻出來的血珠一並用撕下的衣裙包好掛在白虎脖子上。
“小白,鳳最後拜托你一件事,血珠是西澤魔君的靈修丹珠可治百毒,這鳳凰血玉,它……它該屬於那個陪伴楚一生的女子,你把它們帶去交給他。”鳳輕柔地撫摸著白虎柔軟順滑的長毛,身上的鮮血弄髒了它的雪白,白虎不滿地哧了哧,但見身旁女子哭得肝腸寸斷便乖順地往她身上蹭了蹭,用它柔軟的舌頭將她滿是血汙的臉舔淨。
“謝謝你小白,這次的五花肉恐怕不能兌現了,以後我不在了,要記住不可以隨便殺生,不可以隻吃肉不吃素,不可以勾引人家的花貓,恩?”白虎被她挑出惡習,又不滿地輕嗤,驕傲的頭顱別到一邊故作生氣。
“小白,小白,我真的好想見他最後一麵……”她再次抱住白絨絨的大家夥,將它別過去的頭轉過來溫柔地親了親它軟軟的額頭:“走吧,去到他身邊替我保護他好嗎?”
白虎大嚎一聲,龐大健美的身軀騰空而起躍過千米長的深淵,消失在鳳的視野中。
楚……
紅色的身影在千層崖上漸漸變淡,鳳癡迷地望向山的另一頭,縱身跳下萬尺深淵,波濤洶湧的殤水中唯有一條布滿鮮血的紅裙流過……
天佑三十一年,彌國入侵,弘國鏡王殿下蕭逸楚掛帥禦敵。兩軍大戰於止山,人死如林,血流成河,神姬鳳大人開啟涅槃之印殺死了魔君赤焰西澤,自己也受天劫灰飛煙滅,山穀中血腥之味濃濃不散,方圓百裏寸土不生,止山從此更名為“死葬山”,人人談之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