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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出瀲雲宮。
    雨絲迎麵撲在我臉上，每一絲雨都那麼細，紮在臉上卻如同最細密不過的針，密密麻麻地刺下，一如在宮中諸多私刑中還算不得惡毒的針紮。
    我微閉眼。雖是疼，我卻依然抬臉來迎著它。
    我有些病態了呢。
    我想。
    突然，痛感沒有了。
    我睜開眼，先是看到一方土黃色的天空，微微轉頭，便看到了他的臉。
    “歌寧。”他微笑著，撐著油布紙傘。
    我突然覺得那個微笑，好像小韻啊。
    歌寧。歌寧。
    這是我的名字啊，我都快要忘了。
    頌平公主。別人都是如此喚我的。其實無所謂了。頌平，歌寧，兩個名字都是一樣的可笑。
    頌平，歌寧，太平和寧靜啊，多少年前我就不知道這兩樣東西是什麼了。
    但是不一樣的是，這個名字是由他叫出來的。
    我甜甜地笑了：“二哥。”
    是的，齊歌霄，我的二哥，永昇天朝的二皇子。
    而我，齊歌寧，則是永昇天朝的公主。唯一的公主。
    可我知道，齊歌霄他不是。他根本不是我二哥。他是鳳貴妃和一個侍衛私通產下的子。
    我也知道，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世。
    所以他有野心。
    他想滅掉大哥和三哥，當太子。然後，就是皇帝。
    大哥是我同父同母的哥哥。可我無所謂他怎麼樣。誰叫，他不是齊歌霄呢。
    我真壞。我想。
    傷風敗俗，有違倫理。大哥如果知道我喜歡二哥，一定會這麼說。
    “歌寧，要叫‘二皇兄’。”他笑著，寵溺著糾正我。
    他真的很喜歡“皇”字。於是我遂了他的願，柔媚甜蜜地一笑，叫道：“好的，二皇兄。”
    落音清脆婉轉，如珠玉相擊。
    我知道他定很喜歡聽。
    其實叫“二哥”，抑或“二皇兄”，有什麼所謂呢？
    或許唯一有所謂的，就是在這皇宮中，永遠不可以，也不可能有那些平常人家親昵的字眼。這裏有皇帝，有後妃，也有皇子公主，隻是沒有父母兒女，以及兄弟姐妹罷了。
    皇宮就是這樣。一旦牽扯到利益，管你誰是誰呢。哪怕你是那遠遠西方極樂的彌勒佛，隻要擋了我的路，那便準備好受到我的攻擊吧。
    不過，我也不想他是我哥。而他，也不是我哥。真好。
    我想。
    我沒有哥哥。大皇兄和三皇兄——對，得這麼叫他們。在他們的眼裏，我隻等於利益而已。
    “歌寧，小心傷風。”他說著，用沒有打傘的那隻手，輕緩地包住了我的手。一陣暖意從他的手上渡到我冰涼的指尖。
    他似是感受到了我指尖間蘊著的一抹涼意，微微一笑，握緊了我的手，拉著我，緩步向我的頌平宮走去。
    在他身後，我無聲地揚唇。燃盡了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