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大殿上，那個君王依舊高坐於王位之上，他冷眼看著侍者手上的降書。
    “還是請中原王簽了這降書，我王定會善待您的。”
    良久，中原王李晗的臉上勾起了一抹笑意，他托著下巴，說：“怎麼善待法兒？你倒是給本王說說，咳咳……是不是跟南隱王一樣變成禁臠，承歡你們的王。”
    侍者臉上一僵，竟不知說什麼話，啞口無言地站在原地，依然將降書舉過了頭頂。
    “嗬嗬，怎麼不說給本王聽聽？咳咳……”李晗依舊再笑，沒有溫度，沒有情感，隻是肌肉死死地牽動著皮囊。
    侍者隻是又將身子下彎，降書也依然高舉。
    李晗斂起了臉上的表情，說：“咳咳，回去告訴你們的王，要本王降也可以，但是本王要用人交換。”
    侍者不解的抬起頭，那位君主的臉上帶著千年不化的孤獨，那年輕的臉上卻寫著內心的滄桑。
    “那個人叫——楊懿。”
    那個人叫楊懿，把那個人還給我，天下什麼的，我都可以不要，但是我不能沒有他，他就是我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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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厥軍營中。
    “楊懿？楊懿是誰？”陳淵大為不解。
    無人言語，直到秦穆開口說：“這次水師的主帥，想必是……中原王的戀人。”
    “什麼？戀人，那找我們要什麼啊？這不無理取鬧嗎？給臉不要臉。”陳淵嗤之以鼻道。
    “我派人查過，我想中原王應該以為楊懿怕死，叛變於北厥才對，這人是稟性使然習慣性叛變。”
    “這中原王倒真是有意思，現在恐怕是中原朝堂之上已經作鳥獸散，他到還執迷於一個男人。”陳淵翹著腿，玩弄著手中的小棋子。
    秦穆很嚴肅地拿掉了他手中的棋子，強調說：“他們是戀人。”
    “如果是戀人，這個叫楊懿的就不會背叛他，他也不應該會懷疑戀人。”
    “人心肉做，人非仙神。”
    兩個人爭吵得有些劍拔弩張的時候，有人侍衛匆匆前來稟報這數日在龍七峽上遊河口打撈的成果。
    “微臣們，並未找到趙瀧趙將軍的屍身，但是我們找到一個男子著裝是中原的戰服，燒毀了半邊臉，左腿腿骨全部碎裂。”
    侍衛說完後，秦穆和陳淵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陳淵立馬問道：“那人可有蘇醒？”
    “已經醒了，但是一句話都不說。”
    秦穆拽了拽陳淵的袖子，對他點了點頭，又對侍衛說：“帶我去看看。”
    陳淵在秦穆的身後囑咐道：“當心。”
    秦穆笑著點點頭回應著陳淵的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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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穆來到那個人的床邊，看著那張滿目瘡痍的臉龐，忍不住去輕輕地觸碰了一下，那人驚了一下全身都繃直了。
    “不用怕的，還疼嗎？”秦穆輕聲地說著。
    那人看了秦穆一眼，又合上眼睛，這時候軍醫從營帳外走了進來，端著清水和紗布。
    秦穆看著軍醫替那人臉上的燒傷地方進行了處理後，一圈圈地纏上了紗布，包括那人的左眼。
    “你叫什麼？”秦穆問。
    那人看著他，依舊不語，直到軍醫拿來了筆墨和紙張放到了那人的麵前。他拿筆的手顫顫巍巍的寫下——‘楊懿’二字。
    軍醫在秦穆的耳邊小聲地說：“他在大火中，被煙給嗆壞了喉嚨。”
    秦穆點了點頭，示意讓軍醫先行退下。
    “你是中原王的……我是指……”秦穆還未說完，楊懿便在紙上寫下，‘禁臠。’
    “他不愛你，還是你不愛他？”
    楊懿搖了搖頭，在紙上寫著，“我不配。”
    “那你愛他嗎？”
    楊懿點頭，秦穆又說：“那麼，如果讓他把中原交給北厥，而你們遠走高飛，你願意。”
    楊懿的眼中出現了一絲光芒，點著頭，在紙上迅速地寫，“你們讓我見他，我願說服他。”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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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晗沒有等得時間太久，僅僅四天而已。
    北厥已經是兵臨城下，秦穆卻想讓北厥能放中原王一馬，陳淵是應允的，可能是因為他們境遇有過相同，秦穆能感受中原王的感覺。
    李晗如願的見到了楊懿，但卻沒有想到，李晗是被秦穆和陳淵推進冰冷的金鑾殿中，李晗看著滿臉繃帶的楊懿，一步一跌地走下了龍位。
    楊懿幾乎是爬到了李晗的身邊，李晗認識那眼睛，是他家懿兒的沒錯，他望著自己眼神不曾變過，沒有人能比李晗更加熟悉。
    “咳咳，咳咳……懿兒……”李晗摸著楊懿受傷的臉，輕喚著。
    楊懿已不能言語，隻能用發出如野獸低吼般地聲音，楊懿撫上了李晗過長的劉海，他答應過他，回來定幫他修剪。
    楊懿回頭看著秦穆，伸出了手。秦穆知他要的什麼，便從懷裏掏出了一塊紅綢，裏麵包著一把剪刀。
    楊懿拿過剪刀，手依舊在顫抖，他為李晗修剪著額前過長的碎發，知道露出了李晗美麗的眼睛。他一眼便被這眼睛所吸引，他一直想征服著眼中的孤單。
    李晗笑著撫_摸著楊懿的眉宇，楊懿拉過李晗的手，寫著“還你誓言。”
    李晗拿過楊懿手中修發的剪刀，說：“陽城門之變時，我一眼愛你。我第一次死在你手，你記得嗎？”
    楊懿握住了李晗拿著剪刀的手，沙啞的嗓音中，可以勉強地聽他喊著：“晗。”
    李晗鬆開了手，剪刀完全遞在了楊懿的手上，李晗伸手去解自己的領口，醜陋的疤痕瞬間被暴露在了空氣中。
    楊懿拿著剪刀抵在了李晗的脖子上，秦穆立馬明白是什麼意思，剛想上前拉住楊懿，卻被從脖頸處湧出的鮮血噴了一臉猩紅。
    陳淵連忙把秦穆拽進了懷中，秦穆不可置信地抓住了陳淵的衣襟，小心翼翼地回頭看著楊懿。
    楊懿吻著李晗的唇，脖頸的血依舊在噴湧著，染紅了楊懿白色的紗布。楊懿不舍地離開了李晗的唇，李晗的嘴角掛著笑容，可誰都知道李晗逝已。
    楊懿拾起了上沾血的卷軸，遞向了秦穆的方向，陳淵伸手去接，卷軸卻突然掉在了地上，再看去楊懿已合上了眼睛，向後倒去。銀質的剪刀深深地插進了他的腹中。
    楊懿用最後一點力氣，握住了李晗的手，十指交扣。
    ——李晗，我還你誓言，你定要黃泉路上等等我，來生我們定要最先遇見對方。
    ——李晗，我還你誓言，你定要三生石上寫我名，好讓我們來生一眼認出對方。
    ——李晗，我還你誓言，你定要姻緣廟前拜一拜，能讓我們來世有緣也要有份。
    ——李晗，我還你誓言，你定要前程道上慢點行，隻盼來生來世我能配得上你。
    李晗，李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