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人之情難駐留 第三十八章 夢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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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太醫們說陛下傷勢甚重,一直在喊你的名字。”秦穆隻見一頭大汗的肖恒急匆匆地趕來。
秦穆隻覺得目眩,身子一瞬之間失去平衡,踉蹌地扶了一下桌子,秦穆應道:“我速到。”
韶華居正寢的床上,陳淵躺在那裏麵色慘白、氣若遊絲,秦穆想要走到床邊,卻被太醫們給攔下了,說:“陛下身子虛弱,請恕卿侯退後。”
一個坐在床榻邊上的太醫忽然說道:“不好了,陛下的心脈漸弱了。”
“什麼?快治呀!”秦穆抓住了太醫的衣服,緊張地說。
太醫們不約而同的歎了一口氣,為首的太醫說:“縱是華佗再世也能以回春。”
“可……”
“不過!”
“不過什麼?”
太醫年邁的臉上皺紋堆在了一起,微微擰眉越加的明顯,說:“這護住心脈的藥是可以配得的,可是這藥引子就……”
“藥引子?”
“這藥引子又豈是尋常人能找得到的,這是需要龍之血、龍之肉、龍之淚所配成的?”
——龍之血、龍之肉、龍之淚?
不要說這三樣難得,這世間哪來的龍呀,不過是祖先們所信奉的傳說,一個象征了權利的圖騰而已。
太醫解釋著說:“世間的龍分為兩種,一種是虛的,一種是實的。這實的便是指真命天子,一朝國主。”
“那。”秦穆沉思片刻說:“可是從北厥到中原可是距離千裏,時間長不說,中原王也不一定肯給。”
太醫了然地一拍手答道:“侯爺說的是,可是臣等還找到了一個捷徑,就是不知道他肯不肯了。”
“是誰,我可以去找的。”秦穆皺緊地眉稍稍有了緩和,提在嗓子眼的心落了一截。
“那臣就直言了,侯爺不曾也是南隱的王嗎?”
誰?自己?秦穆倒吸了一口冷氣,不知道該慶幸陳淵有救是好,還是該替自己悲哀是好?
良久,秦穆拿起了桌上裁紗布的小刀,在自己的手腕處劃下了一道,血紅的花盛開在青花的碗底,漸漸湧滿了小半碗。
太醫們一看趕忙拉住了秦穆,說夠了夠了。然後替秦穆的手臂進行了包紮,這時有人又喊:“陛下氣息微弱。”
右手的刀沒有被秦穆放下,秦穆用力的扯下了左邊手臂的袖子,咬在了嘴裏。一刀下去,削去了手臂上的一塊肉,秦穆額上的汗水順著眉角滴下,眼中積起了血絲。
可是這次太醫們沒有替秦穆所包紮,而是端了一個翡翠碗說:“恕卿侯隻剩下最後的眼淚。”
但是秦穆眼中卻沒有了淚光,任憑秦穆心中怎麼翻湧,淚卻隻往心裏流,淚腺像是枯竭了一般。
“快呀,陛下快撐不住了。”“恕卿侯!”“陛下的怕是要不行了。”“侯爺!”……
這樣的聲音此起彼伏的出現在秦穆的耳邊,可是為何如此努力卻哭不出來,這麼關鍵的一步為何自己卻走不出去,心裏明明已經是千瘡百孔地痛了。
這時幾個太醫圍了上來,把秦穆削去肉的手臂架了起來,為首的那個年邁的太醫,端出了一個小碟,裏麵盛著純白晶瑩的顆粒。
太醫地笑詭異而毒惡,他捏起一小撮一點點灑在了秦穆的傷口上,然後又打開了一個小瓶將透明紅色的液體澆在了上麵。
——是鹽和辣椒水。
那是撕心裂肺的疼痛,那痛是錐心的難以忍耐,可是令秦穆更絕望的是那眼中淚卻如何也不流出來。
他是要救陳淵的,可是為什麼呢?上天到底又在開著怎樣的玩笑?
“陛下,駕崩!”
那聲音好像要刺穿秦穆的耳膜,淚水瞬間崩潰。
“不!”
秦穆拉住要為陳淵蓋上黃布的太醫,又同時隱約地聽到身後有人換他的名字。秦穆轉身,那人一身普通老百姓的裝束,身體卻是透明的。
——秦穆,陳淵奈何橋邊等你,請一定找到我。
“陳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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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淵!”
瑰瓏居寂靜的晨曦被打破,茜兒聽見秦穆的驚呼聲衝進了房間,看見秦穆手忙腳亂的穿起了衣服。
茜兒慌忙上前,問:“主子,你終於醒了,怎麼了這是?”
秦穆抬起頭看著茜兒的眼睛噙著淚花,問:“我、我的鞋呢?”秦穆說話的聲音都在微微地打顫。
茜兒從床底拿出了鞋子說:“在這兒呢。”
秦穆接過鞋子,胡亂地套在了腳上,拉起了椅子上的披風就往外麵跑。
茜兒腿多少還是有些不利索,根本追不上秦穆。
‘主子跑去的方向是?是韶華宮……’想到這兒茜兒便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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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穆趕到韶華宮的走廊入口時,看見了蔣公公正在送幾個太醫出門,太醫都紛紛皺著眉搖了搖頭歎著氣。
秦穆剛才的從噩夢中醒來,難道又要讓他再次陷入?冷汗滲出了背心。
蔣公公似乎看到了秦穆,但當蔣公公定睛細看的時候,驚訝地喚著韶華宮中肖恒出來:“肖參軍快來呀。”
肖恒聽到蔣公公有些陰陽怪氣的驚呼時跑了出來,然後隨著蔣公公的手指看去……
“侯爺?”肖恒小跑到秦穆身邊,幫秦穆把披風拉了拉緊。
秦穆狼狽的樣子肖恒還是第一次見。
“你們、陛下怎麼樣了?”秦穆眼睛噙著地淚一直堅持著沒有落下。
肖恒歎了口氣,剛開口了一個字:“還……”
“不要說了,去叫太醫來,我什麼都有,我什麼都給!血、肉還有眼淚,統統都有。”
秦穆懷中揣著小刀,是為了割脈放血;秦穆的披風歪斜著,是為了割下手臂肉方便而為;秦穆那不舍留下的淚,則是為那夢中唯一的遺憾而存的。
“侯爺你再說什麼?”肖恒聽得費解。
秦穆沒有時間去跟肖恒解釋,一把推開了擋住自己的肖恒。
蔣公公不放心本也要跟進去,卻被肖恒給攔下了,戲謔地說:“這談情說愛的事兒,我想公公幫不上什麼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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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寢宮之中,秦穆不是第一次來,雖然牆上的掛畫從風景變成了人物,鎏金柏油瓷瓶換成了鬆綠奇石,但是壓抑的氣氛始終未變。
那一次秦穆病重,不知道陳淵是怎樣的心情踏入這個房間,不知道那是他可會心疼自己,或許那是隻是一枚棋子而已,可這次陳淵為自己重傷,誰都能了然於這份感情。
秦穆是愛過的人,也不是絕情絕愛之人。
秦穆的手指在陳淵蒼白的臉上勾勒出了他完美而堅毅的輪廓,睫毛那麼長但又不像自己的那麼彎翹,秦穆第一次這麼認真的去看這個男子,除了皇兄外的男子。
秦穆趴在陳淵的床邊,淚濕了單薄的衣衫。忽然有隻溫暖的手,撫順著秦穆的頭發,聲音微弱而低啞著說:“傻瓜,哭什麼?”
秦穆心中一驚甩開那隻手退後了幾步,陳淵看著秦穆的狼狽樣,差點笑出聲來,問:“這是怎麼了?”
衣衫不整,扣子扣錯不說,連外衣也沒有來得及穿上,披風還是歪斜著,束起的絲帶還飄在左肩,露著大半個左臂。膝蓋上的留著泥土的印子,腳上的鞋子隻還剩下了一支,赤著的腳凍得通紅。發髻散亂,滿臉的淚痕,嘴唇凍得發紫……
陳淵的心不由地一軟,把手遞向了秦穆,說:“來啊……”秦穆走過去把手放在了陳淵的手心之中,陳淵輕輕地握下。
秦穆蹲下了身,把臉埋在了膝蓋之間,頃刻淚從眼眶中跌落,秦穆死死地咬住下唇,同樣的回握住了陳淵的雙手。
陳淵捧起秦穆的臉,用手為秦穆拭去了臉頰上的淚水,低聲說:“為朕而流?”
秦穆不語,這個答案他自己告訴了自己,這個男子最終攻陷了自己的防線。秦穆喜歡上了這個征服了自己的王,接踵而來地便是愛。
——刻骨銘心的傷與愛。
陳淵拉秦穆起來,看著他的腳,然後身體艱難的向裏麵挪了挪,說:“上來。”
秦穆的臉一下子紅了,有些手足無措地說:“既然,陛下沒事就好,那卑臣就……”
“就什麼就,過來。”陳淵打斷了秦穆,掀開了被角,聲音微弱卻強勢霸道。
秦穆愣了愣,想要後推,卻看見陳淵捂住了心口,悶聲道:“痛。”
秦穆看陳淵痛苦著的表情慌了,趕忙上前扶住了陳淵的身子說:“怎麼了?藥、藥在哪兒?”
陳淵邪邪一笑,把秦穆帶入懷中,用手臂箍住了秦穆的腰,說:“你是朕的良藥,朕什麼藥都不喝,隻要你在。”
“陛下……”秦穆沒有推櫃陳淵,是因為秦穆能感覺到,陳淵的手臂是沒有什麼力氣的,傷勢剛有好轉怎可能恢複全部體力。
“叫陳淵好嗎?隻有我們兩個人,若是你高興叫聲淵就更好了。嗯?”陳淵點著秦穆的鼻尖說。
“陳淵。”
陳淵笑著摟住了秦穆,不叫淵就不叫了,現在已經很滿足了。
“陪著朕……”
“好。”
陳淵抱著秦穆略微消瘦的身體,嗅著淡淡的墨香。這個溫潤如玉修如竹的人,陳淵愛了便隻能癡情,因為秦穆讓他從不會愛到學會了深愛。
命運畫好了軌跡,陳淵按其而行,隻能笑著認命,心甘情願。
——秦穆,請愛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