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 悅鈴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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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時候,我們都還年少,以為自己是這世界上最聰明的天才,關於人的生命我們已經破解了所有的秘密,唯有創造最完美的人類這一件事,是沒有完成的。當時的生命科學實驗室建在新龍山。我們所有人的基因精華,組成了有史以來最為完美的人類——悅鈴,她的美麗達到了人類所能達到的極致,既讓人心生愛慕,又讓人難以心生妒忌,但是她剛睜開眼睛的時候卻沒有人類該有的靈動與好奇,隻是單純的睜著眼睛,對什麼都木然,我們在狂喜過後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她,沒有靈魂。
    沒有靈魂的軀體隻是一具精美的人偶罷了,所以我們測嚐試各種方法去刺激她,想讓她覺醒。鞭笞、鹽水,掐擰都不起作用,因為科學界曾有人的靈魂是寄宿在大腦裏這一說法,所以我們曾經把她的顱骨打開,用探針刺激她的大腦,但是把她的大腦弄得千瘡百孔,她也沒有任何反應。又聽說人的靈魂是寄宿在心髒裏的,我們又將她的胸腔打開,刺激她的心髒,他還是沒有任何反應。我們很是沮喪哀傷,本以為能夠創造出完美的人類了,誰知道卻是這種結果。
    在我們進行實驗的過程中,錢雪菲的父親,對悅鈴有了不應該產生的感情,他愛上了悅鈴,我們注意到了,就將他派到國外去出差了。因為各種醫學上可行的方法到了悅鈴身上都不起作用,所以我們就打算銷毀悅鈴,再重新創造一個。這時候張玉森的父母親,就對費雪——王越楊的母親,這個項目的負責人說:“我們有一個建議,雖然比較殘忍,但是現在的悅鈴嚴格來說並不算是人類,隻能算是一件物品,殘不殘忍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更何況我們是創造她的人,我們就是毀滅了她,她也不應該有任何異議。”
    費雪神色嚴峻的看著張玉森的父母,半晌以後才下定了決心,說:“好吧,死馬當活馬醫吧。”我當時在實驗室,但是錢雪菲的父親不在,如果我知道以後要進行的是那麼殘忍的實驗,我是不會同意的。但是當時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當我手裏拿著手術刀一樣的鋒利薄刀站在實驗台前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參加了什麼。是淩遲!淩遲,最早是把人殺死之後再剁成肉醬,稱為「醢」,後來發展更加精細,目的還是要讓犯人受最大的痛苦,因此不但是活的時候施刑,還要求受刑人必須身受多少刀以後才死。發展到後來,每次淩遲要由兩個人執行,從腳開始割,一共要割一千刀,也就是要割下一千片肉片才準犯人斷氣。我怔怔地站在實驗台前,愣愣的看著每一個平日熟悉無比,現在已依然熟悉,可是卻在認真而謹慎的奪取悅鈴性命的同事,心裏摹地泛起了巨大的恐慌。我們這是在幹什麼?我們真的是在創造人類嗎?若真是,我們既然給與了悅鈴性命,為什麼還要以施恩人自居,奪取悅鈴好不容易獲取的生存機會呢?!我們有什麼權利這麼做呢?!
    我想要阻止他們,於是急急的開口;“你們……”可是我發現自己從的思緒中清醒過來的時候,悅鈴已經被割的血肉模糊,筋骨畢露了,但是她的眼神卻依然毫無波動,如一灘死水一般。我看著悅鈴木然無神的眼睛,再看看飛濺噴湧的鮮血和肉屑,手裏的帶血的手術刀突然變得重於千斤,燙手若碳。我崩潰一般的嚎叫著,扔了手裏還在滴著血的手術刀,然後抱頭撞牆。同事們不解的看著我,他們帶著一身的血液肉屑走向我,他們伸出沾染著悅鈴血液的手想要攙扶我,但是在他們觸到我身體的那一瞬間,我像被硫酸潑到了一般慘痛的嚎叫出聲:“不要用你們的髒手碰我!”
    同事們被我的反應驚嚇到了,彼此麵麵相覷。張玉森的父母對費雪說:“費雪,你看他怎麼這樣了呢?以前做了很多比這血腥的多實驗,他也沒這樣啊,要不然,我們就別讓他參加這個試驗了,好嗎?”
    費雪點點頭說:“好吧,在這麼下去,我怕他神經崩潰。”
    可是聽到這句我此時最想聽到的話的時候,我卻猶疑了,我想要看下去,不論悅鈴的結局是多麼淒慘,我想要目送著她,直到她生命的最終。於是我掙紮著站起來,扶著牆,喘息著說:“這個實驗,我要參加,我一定要參加!”費雪無奈的看著我,說:“好吧。你,自己注意點。”同事們看著我青白的臉色,顫抖的身體,搖搖頭,歎息著走了。明羽他媽媽,這個時候走過來,手裏拿著幹淨的手帕,她的身上和手上也都是幹淨的,沒有一絲血汙。我疑惑的看著她,她黯然的勉強笑笑說:“我覺得他們這樣對悅鈴,是不對的,所以,我就沒參加。但是我又不想離開,悅鈴對於我們來說,是另一個自己,也像是我們的孩子,她理所應當的應該享受我們的愛與關懷,但是我們給與她的盡都是傷害,可是我又無力去阻止他們。”
    我和明羽的媽媽,我們兩個當時是懦弱的,我們知道這件事是不對的,卻沒有勇氣去阻止,放任他們做出了最殘忍的事,得到今天這個結果,怨不得別人。
    第二天,我和明羽的媽媽站在實驗室的角落裏,看著同事們忙來忙去的在悅鈴的手指頭裏紮針,悅鈴的手指纖細白皙,指甲圓潤,但是那圓潤如珍珠一樣的指甲,此刻紮滿了燒紅的縫衣針,血珠一滴一滴的順著縫衣針滴落,落在實驗室白色的瓷磚地板上,觸目驚心。我想把自己的眼睛捂上,我不想再看,但是我卻做不到,我隻是著魔一樣定定的看著悅鈴殷紅的鮮血一滴一滴、一滴一滴的從她的指甲縫裏滑落,然後悠然的墜落到地上,摔成無數瓣。然而這本該痛得讓人哭叫不停的酷刑,悅鈴依然沒什麼反應,隻是木然如同一具真正的人偶一般。
    同事們泄氣的看著身上除了臉蛋以外沒有一塊好皮膚的悅鈴,感覺兩年以來所有的努力全是徒勞,張玉森的父親,恨恨地看著悅鈴美麗的臉蛋,怨毒的說:“原以為就此就能獲得諾貝爾醫學獎了,原以為能被世界醫學界承認了,誰知道就然創造出一個這樣的廢物!費雪,我們把他的脊椎抽出來吧,脊椎是人的第二神經中樞,也許這樣的刺激足夠讓她清醒了!”
    費雪被他的口氣激得渾身一凜,一開始我們創造悅鈴是為了獲得名利,但是悅鈴得出生卻戳破了我們一直以來的美好幻想,我們雖然討厭她,但是一直以來進行的血腥試驗卻讓她感覺愧對悅鈴,於是她遲疑的說:“這,不太好吧?”
    張玉森的父親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看著費雪,尖銳的叫著說:“不太好?我們給了她生命再收回有什麼不好?你們不做,我來做!”
    他將已經快變成一具骨架的悅鈴翻轉過來,後背向上,他嫻熟的撥開了悅鈴後背上縱橫交錯著鞭痕的皮膚,找到了悅鈴薄薄皮膚下的脊椎骨,然後惡狠狠地折斷了它。我們都沒有想到悅鈴會出聲音,我們也都沒想到悅鈴的聲音是那麼的優美動聽,又是那麼的淒厲哀婉。悅鈴木然的眼神裏終於有了別的神色,她怨毒的看著我們,一字一字猶如泣血一般地說:“等著,我會報複的!”然後就死去了。
    正巧這時,錢雪菲的父親,出差回來了,他看著實驗台上明顯已經死亡的悅鈴,痛哭失聲。他紅著眼睛,發瘋一樣的抓著張玉森的父親,厲聲問:“這是怎麼一回事?悅鈴怎麼會死?!”同事們安慰他說:“悅鈴不習慣人類的環境,生了重病,我們想要醫治她,誰知道打開了她的胸腔和後背以後才發現,悅鈴的脊椎骨斷了,我們也無能為力,她就這麼死了。”我和明羽的媽媽什麼都知道,卻不好告訴他真相。事實上,隻要錢雪菲的爸爸仔細觀察一下就會發現破綻,但是他當時隻是心若死灰的哭泣,並沒有仔細的觀察。後來,他竟然哭著哭著就笑起來了,然後一口一口的撕扯下了悅鈴的血肉,吃掉了。我們驚駭的看著他,他卻撕了一塊地給我們,一點都不傷心似的、怪異的笑著說:“很好吃的,你們嚐嚐。”趙玉森的父親膽子比較大,就嚐了一口,然後他的雙眼幾乎在閃爍著金光,他眉開眼笑的對我們說:“別看看著很惡心,但是吃起來真的很好吃,你們也嚐嚐。”
    我們當時不知道是受了什麼蠱惑,一窩蜂似的就撲上去,撕扯著吃。接下來的事情,你們就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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