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 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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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種被魔物追趕的驚懼,那種被洞穿心扉的劇痛,那一種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在自己眼前倒下卻無能為力的挫敗感和絕望撲麵而來,讓未曾經曆過此種痛苦的王越楊和龍如風在這一瞬間生出極深的怨恨和對生的深深渴望:為什麼會這樣?!我們招誰惹誰了?!我不想就這麼死掉!我要活著!我要查清真相!我要報複!我要報複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不管是岩石女子也好,還是錢雪菲也好,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於是,他們已經離體的靈魂,又進入到了沒有心髒的、已經冰冷僵硬的自己的屍體裏麵。
而比他們更早在夢境中經曆死亡和背叛的張玉森和趙明羽,此時已經更早的複生了,是的,複生。此時他們才理解了當時岩石女子對他們的咒詛“……沒想到我會成為母體吧?你們不是一直想得到麼?……咒你們在最痛苦、最絕望的時候才能獲得最想要的東西,即使得到了也沒有用了,但是想扔掉卻是不能;所有與你們相關的人或物都要受咒詛,你們的父母必活不到頤養天年的時候,……有時雖無人傷害你們,你們卻心驚至癲狂……你們必日夜驚惶恐懼,自料性命難保,你們因心裏所恐懼的和眼睛所見的,早晨必說:‘巴不得到晚上才好!’晚上卻要說:‘巴不得到早晨才好!’你們以後必無一日歡樂幸福;你們想死,死卻遠離你們,隻要你們一日不死,所有的咒詛就一日不離開你們!”所謂的母體,應該是長生的母體吧?所以我們才能在死了一次的時候又活過來,是因為它在吸我們血液的時候給與了我們長生的能力吧?而我們確實是在失去了父母、同伴受傷,並且經曆了別人一生都經曆不到的驚恐詭異事件之後,在最痛苦、最絕望的時候,才獲得了長生的能力,這世上所有與我們最為親密的人都去了,我們即使長生了,又有什麼用呢?
“有時雖無人傷害你們,你們卻心驚至癲狂……你們必日夜驚惶恐懼,自料性命難保,你們因心裏所恐懼的和眼睛所見的,早晨必說:‘巴不得到晚上才好!’晚上卻要說:‘巴不得到早晨才好!’你們以後必無一日歡樂幸福;你們想死,死卻遠離你們,隻要你們一日不死,所有的咒詛就一日不離開你們!”嗬,果真如此嗎?我們怎麼能讓你將我們玩弄於鼓掌之間!四個男孩子看著彼此身上的透明血洞和蒼白青紫的臉色,微微的笑了,他們大概明白為什麼錢雪菲會變成這種魔物了,因為自己太過醜陋,因為不能接受自己成了怪物,所以她的靈魂雖然也向他們一樣回歸了身體,但是她的靈魂已經瘋了,她現在隻是一個魔物罷了。但是要是好好的加以利用,這個時候的錢雪菲未必不是一件利器。
微微向其他三人點點頭,張玉森上前一步,結果如願看到錢雪菲後退一步,即使成了怪物,錢雪菲還是下意識的害怕張玉森啊!張玉森狠戾的看著錢雪菲,不耐煩的說:“你給我過來,要上哪去?你看看你,多惡心!都是一具白骨了,就不要瞎吃東西了,吃了也是白吃,上麵吃,下麵漏!”錢雪菲用空洞的眼眶定定的看著張玉森,一言不發。雖然已經沒有了眼珠,但是張玉森還是感覺到了她那種混沌而含著些審視的視線,這種注視,讓張玉森本不應該出汗的身體居然微微的伸出了名曰為“汗”的液體。
“還不過來!”張玉森握緊了雙手,帶著些顫音的喊道。錢雪菲遲疑了一下,還是乖乖的向他們走去了,就在三個男孩子都籲了一口氣的時候,經過張玉森身邊的錢雪菲,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口咬在了張玉森的動脈上,就在眾人為張玉森提心吊膽的時候,錢雪菲卻突然鬆開了咬緊的下頜,略微失望的誇下了肩膀。而回過神的張玉森一個暴栗就敲在了欠學費的白骨頭顱上,他氣憤的尖叫:“你這個白癡!我都死了,血都凝固了,哪還有血給你吸!等一會,出去了隨便你吸!”錢雪菲的兩隻白骨手掌輕輕的撫著自己被張玉森暴打的地方,一對黑漆漆的眼窩委屈的看著張玉森,白骨得上下頜骨哢嚓哢嚓作響,想想在抱怨著什麼,可惜沒有人能聽清。
他們兩個這個樣子弄得龍如風、趙明羽和王越楊全笑了。張玉森想一直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著腳罵他們三個:“你們三個家夥!看我被咬也不來救我!像現在還敢笑?!”趙明羽努力忍住笑,說:“不是我們不救你,而是我們想知道,是不是這次獲得長生以後,確實怎麼樣都死不了?”張玉森一聽這話就炸了廟了:“你們竟然敢那我做實驗?!”
剛剛一副沒什麼正經樣子、現在卻突然嚴肅起來的王越楊說:“如果以雪菲為參照的話,我們現在的身體,不可能在長好了,隻能漸漸的衰敗,也就是說,最終我們都會變成一幅雪白的骷髏,我們在重生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人類了,我們與岩石女子是同類,我們現在的生命是它賜予的,但是我不知道我們的生命是不是從此與它緊緊相連,就是會不會它死我們也會死?而且,雪菲剛剛確實有吃人和喝血的行為,我不知道我們是不是以後也會這樣?”
聽到王越楊的話,五個孩子沉默了。雖然他們明明地知道自己確實不再是人類了,但是十五年都是以人類的身份來出生、來生活的,怎麼可能說拋棄就能拋棄的呢?還有吃人和喝血,這,怎麼可能做得到?!
王越楊本就蒼頹的容顏此時更加蒼頹,他幾乎是在喃喃自語:“我成了這個樣子,夢瑩還會接受我嗎?!她要是不接受我可怎麼辦?!要是接受了,這樣的身體又要怎麼和她在一起?!我總不能為了自己的私欲也將她殺掉,好讓她也重生,和我一樣吧!這樣對她來說太過殘忍了!”
龍如風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趙明羽無所謂的聳聳肩,他本就不懂怎麼去安慰戀愛中的人。張玉森眉目之中戾氣一閃而過,他殘忍的笑了笑:“她若是真的愛你,那麼不論你怎麼對待她,她都會愛你不渝,所以,王越楊,你將吳夢瑩殺了吧!”
王越楊驚愕的瞪大了眼眸,怔怔的看著張玉森,明明知道張玉森實在蠱惑他,明明知道這樣對吳夢瑩並不公平,但是,想和吳夢瑩在一起的願望掩蓋了他的一切理智,讓他隻想找把刀,將吳夢瑩殺死,然後再眼見她重生,看著她成為和自己一樣的東西。幾乎是下意識的,他答道:“好,我會的。”說完自己就被自己的話嚇到了,半晌不能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