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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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雪菲愣住了。費雪?費雪是誰?她茫然的看著虛空中的某處,甚至忘了恐懼想將它揪出來對質一下:憑什麼她要為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人名負責?!難道這些天所遭受的不公對待,全是因為這個叫費雪的家夥所導致的嗎?!費雪跟我有什麼關係?!它顯然是看見了錢雪菲的內心,至此為止它還沒在她的內心發現任何作假的痕跡,不禁對自己一直以來所堅信的事——八個孩子就是當年虐殺它的人,產生了一絲懷疑。
但隨即它就拋棄了著一絲懷疑,他們是!他們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處於當年來這裏時相同的狀態,他們身上甚至還帶著當年人體實驗室的福爾馬林味!他們,怎麼可能不是?它不知不覺間將自己所想的說了出來,錢雪菲聽到這話就隱隱的覺得不對勁:什麼叫我們的每一個細胞都與二十三年前處於相同的狀態下?王躍楊曾說過,這世上沒有完全相同的兩個人,即使外表相像,他們裏麵的細胞所處的狀態也不同。二十三年前我們還沒出生呢!怎麼來的新龍山?!即使那時候我們出生了,怎麼可能一直不長大、不衰老?再說活體生物隻要還活著就會進行新陳代謝,同一時刻是有無數的細胞衰老、死亡,也有無數的細胞新生、成長,上一刻的你和這一刻的你都是不同的,怎麼可能此刻的我跟二十三年前的“我”完全一樣?!要知道成長是不可逆的,即時我後悔長大,也回不到童年了!
從這時開始它再也沒和錢雪菲說過話,好像消失了一樣,留給了錢雪菲一肚子無人能解答的疑問。此時已經放學了,大家急匆匆地向校門走去。錢雪菲隨手抓住了王躍楊的衣袖,想讓他分析一下究竟它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卻惹得吳夢瑩對她怒目而視。錢雪菲頓時感到莫名其妙,剛想開口問吳夢縈她怎麼招惹到吳夢縈的怒氣了,卻被著急要走的王躍楊向前帶了一步,這一步不偏不倚正巧讓她碰到了自己桌子的尖角,疼得她臉色發白。運動白癡趙明羽跑過來,將搖搖欲墜的她扶住,語帶埋怨的說:“你沒看出來王躍楊是吳夢瑩的嗎?人家都已經名草有主了,你就別上去瞎摻合了,再說天涯何處無芳草啊,你又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同學,你是新來的,以後要注意觀察,別再犯這樣的錯誤了,知道了嗎?”
趙明羽著熱心腸的一通話,讓錢雪菲愈加莫名其妙,她忍不住問他:“為什麼和我說這些?我知道他們兩個是情侶啊,隻是我們也是好朋友啊,有事不趙王躍楊找誰啊!難道你不認識我了麼?”趙明羽疑惑的眨眨眼,問:“你明明今天才來啊,我怎麼會認識你?難不成我們以前見過?”這句話讓錢雪菲驚駭了,她顫抖著問趙明羽:“我今天才來?!那我以前見到過你們,還和你們成為了好朋友,這些是全是我的幻想嗎?!這不可能!幻想怎麼可能那麼真實!我確實已經認識你們十年了!我們從上幼兒園開始就是好朋友了!你們怎可能不認識我?!你們怎麼可以不認識我?!”
孫依靈看著如同得了歇斯底裏症的錢雪菲向劉簌簌使了一個眼色,劉簌簌就飛快地跑了出去。八個人中沒有誰能像錢雪菲這樣,能輕易地感受到別人的各種情緒,她當然看見了孫依靈和劉簌簌的小動作,也知道她們把她當成了神經病,劉簌簌去叫校醫了。但是她現在已經無暇去理會那些了,她隻覺得腦袋裏如同有好幾列火車同時飛馳而過一樣,轟轟作響。他們不認識我了?!他們不認識我了!!怪不得早晨剛來時,他們對我那樣冷淡而生疏,虧我還以為我們是經過磨難以後有了默契,不需要語言要一個眼神就能彼此明了,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是這樣?!
錢雪菲渾渾噩噩的跑回家,闖進客廳撲向媽媽,媽媽卻一閃身讓她撲了個空。她憤憤地看著媽媽:我現在心情這麼糟糕,為什麼不能讓我靠一會?!如果說剛剛在學校朋友們的那些話是將錢雪菲從天上打落到人間的話,那麼現在爸爸媽媽的這番對話就是將她從人間打落到地獄。
錢媽媽驚恐的看著她,轉身撲進老公的懷裏:“老公,這個人怎麼會有咱們家的鑰匙?!她剛剛一定是想撲過來殺我!你看,她還瞪我!”隨即想起什麼似的向老公變了臉色“你說!她是不是你在外麵包養的情婦?!要逼你離婚和她結婚,而你顧慮財產要被分割,不想離,是不是?!要不然她怎麼會一臉想要吃了我的表情?!”
錢爸爸哭笑不得的看著妻子,說:“別胡扯!我包養什麼情婦,你一個就夠我操心的了,我哪還有心思在外麵弄一個?別管這女人是誰,我是真不認識!”錢媽媽在得到了老公的辯白之後,就警戒的看著她,厲聲喝問:“你是誰?!為什麼會有我家的鑰匙?!”
錢雪菲絕望的大吼:“我是你們的女兒啊!你們怎麼能把我忘了?!才一天而已啊!早晨還好好的!”錢爸爸錢媽媽的神情不自覺地黯了黯,隨後兩個人好似被誰揭露了什麼尷尬事一樣,狂怒的喊叫到:“你給我滾出去!誰不知道我們夫妻結婚十八年沒有孩子?!你怎麼能這麼輕易的揭我們的傷疤?!滾!快點滾!”錢雪菲淒然的看著爸爸媽媽,不想相信這一切是真的。錢爸爸看她坐在那裏,半天不動身,就揪著她的領子,毫不憐惜的將她扔出門外,隨即站在門口給開鎖公司打電話,讓他們立刻來換鎖。
錢雪菲木然地從地上爬起,衣服上沾滿了灰塵,她也不拍去,遊魂似的走在大街上,時不時地撞到人,她也不道歉,隻是繼續木然地向前走。她不知道事到如今她還能做出什麼反應來,靈魂已經瀕臨死亡了,活動的隻是她的軀殼。走在商業街上,很多店鋪都在門都放兩個大音箱,放歌招攬顧客。在眾多周傑倫、飛輪海、S、H、E的歌聲中,錢雪菲清晰的聽見了蕭亞軒空靈的聲音:“為何後來我們用沉默取代依賴
曾經朗朗星空
漸漸陰霾
心碎離開
轉身回到最初荒涼裏等待
為了寂寞
是否找個人填心中空白
我們變成了世上
最熟悉的陌生人
今後各自曲折
各自悲哀
”
這首以前不怎麼喜歡的歌,在這一瞬衝破了陳舊的肉體直擊靈魂,讓她在人來人往的商業街上痛哭失聲。人們漠然地從她身邊走過,間或好奇的看她一眼,但無人肯為她駐足,來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