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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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孫依靈的話,錢雪菲的眼睛幾乎要脫出眼眶一樣瞪到最大,眼角甚至有些裂開了,它的嘴也張開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整張臉因為過分的驚訝和怨憤變的詭異而扭曲。
它用刀片刮在鐵板上一樣的尖銳刺耳聲音高叫道:“你竟然這麼問?!你竟然這麼問!!二十三年了,這仇恨、怨懟卻隻有我自己記得嗎?!你們怎麼能忘了?!你們怎麼敢忘了?!這算什麼?!這到底算什麼?!我被你們當做小白鼠一樣做了兩年的人體試驗!那些罪惡的實驗,那些地獄的日子,二十三年了,卻還清晰得宛在昨日一般!兩年啊,七百三十個日日夜夜,我從一開始的悲憤咒罵到最後的苦苦哀求,你們都聽而不聞,視而不見!可笑我本來還把你們當做最好的朋友,你們卻將我歸為畜類!你們竟然一點都記不得了!現在你們卻問我為什麼這麼恨你們?!”
慢慢的,錢雪菲棕色的眼睛變為幽幽的紫,它冷冷的看著瑟瑟發抖的三個孩子,毫不憐憫的從身上射出三隻觸手,直射向三個孩子的大動脈。
它出手太過快速,三個孩子都沒反應過來,於是他們的血通過黏膩的觸手流到了錢雪菲身上,同時也有一股力量透過觸手傳到三個孩子身上,他們恍惚中聽見錢雪菲用極為複雜的語調說:“契約,完成。”那聲音中有幸災樂禍,有咬牙切齒,也有淡淡的哀愁和迷惘,甚至還有一絲憐憫。
它吸了不多的血就放開了三個孩子,至此八個孩子全都與它有了孽緣。
八個孩子醒來時岩石女子已經走了,但是他們驚魂未定,看什麼都害怕,怕岩石女子再來,他們緊緊地擠在一起離門遠遠的。
現在,離開是一定的,但是什麼時候離開、要怎麼離開是最大的問題。趙明羽舔了舔自己幹燥得剝皮的唇,小聲說:“我總覺得它不會就這麼放過我們呢?可是我腦子也不好使,想不明白它究竟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他這麼一說讓還在為剛剛逃過一劫而慶幸的龍如風、劉簌簌、孫依靈一凜。是的,聽它那咬牙切齒的語氣,顯然是恨極了他們了,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放過他們?
孫依靈聯想著這幾天所發生的事情和它所說的話,腦中漸漸揣摩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她幾乎是驚叫著說:“難不成它想控製我們讓我們去殺自己的父母嗎?很有可能!甚至它還可能控製我們,讓所有與我們有關的人,在我們自己的手下消失!”
孫依靈的話雖然很混亂,但是足夠幾個孩子明白她話語中的意思:第一,它隨時可能控製他們;第二,它可能控製他們殺任何與他們有關的人——親人、朋友、愛人!第三,也許還會讓他們自相殘殺!
畢竟他們還是十五六歲的孩子,再怎麼小大人,也沒有成年人那樣的心智,不夠穩重成熟。在他們害怕時最想見到的當然是自己視若天地一樣的父母,膽子最小的錢雪菲哭泣著收拾自己的東西,想要破門而出,她不是不怕妖怪,她也不是不怕黑暗,隻是她有預感:事情也許比現在他們想得還要糟糕!她不想再在這裏窩著等死,要死她也是要回家死的!
劉簌簌和孫依靈使勁的按住發瘋一樣的錢雪菲,卻沒有去安慰她,他們自己都驚驚惶惶的怎麼可能去安慰別人呢?
張玉森從醒來到現在依然很衰弱,走路都直打晃,他這人本就刻薄,見不得別人比他好,錢雪菲和他一起受的襲擊,反倒能夠活蹦亂跳的,哪像他站都站不穩!看著被兩個人按著依舊有力氣掙紮的錢雪菲,他就感覺一股邪火直衝腦際,想也不想的張口就說:“有完沒完了!現在都這樣了你還有心思鬧!你不是要出去送死麼,你去啊!誰都別攔著她,也許那個怪物殺了她之後就放過我們了呢!”
他這傷人的話反到讓錢雪菲冷靜了下來:是啊,即使她出去了,憑她的力氣和智慧,她大概隻會成為那個怪物的加菜吧?她將包袱放在炕上,放聲大哭。
張玉森感覺額頭上青筋直冒:這女人是怎麼回事?一會發瘋一會哭的,比唱戲還熱鬧!本就沒怎麼消下去的邪火這會噌一下竄的老高,他衝錢雪菲大吼:“哭!哭!哭!就知道哭!你怎麼這麼沒出息呢?!一會瘋一會哭,變臉比翻書都快!你給我閉嘴!”
錢雪菲怕怕的看著張玉森,抽抽噎噎的,卻是不敢再哭了。六個孩子看著他們兩個,誰也沒說什麼。他們確實不喜歡錢雪菲懦弱的性格,動不動就哭哭啼啼,她當自己是林妹妹麼?但是誰也拉不下臉來嗬斥她,也隻有張玉森這個刻薄鬼能治得了她。
王躍楊聳聳鼻翼,他似乎聞到了一股怪味,好像是夢羅草燃燒後的味道。他一邊聞著氣味一邊找,終於在角落裏找到了一小束燃燒的夢羅草。這個東西除了吳夢瑩就隻有他知道怎麼用,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他抬起頭來想問問吳夢瑩是不是她不小心弄的,因為有一種寧神草和它長得很像,怕是吳夢瑩想讓大家寧神靜氣反倒好心辦了壞事。可是他卻看見吳夢瑩用一雙幽紫的眼看著他,嘴角還掛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微笑。王躍楊腦裏嗡的一聲:惡作劇已經開始了麼?它要什麼時候、附到誰身上、幹什麼沒有人知道,它是要他們時時刻刻擔心、時時刻刻驚慌,沒有一分鍾安寧!
夢羅草,顧名思義,就是在夢裏成為人網羅的草。它能讓人快速睡著,然後做夢,夢境由好漸漸變壞,最後讓人死於噩夢。其中的有效成分是一種神經堿。
看著漸次睡去的眾人,王躍楊心中隻感覺到悲涼:這輩子他們招誰惹誰了啊?怎麼就讓他們遇到這麼恐怖又逃不開的事呢?就算是他們前世害了它,可他們今生卻什麼都不知道,何其無辜啊!要是他們的父母害了它,那麼它去找他們的父母去報仇就好了,為什麼要來傷害他們?!
王躍楊含著滿腔的悲憤睡著了,他知道它不會讓他們死的,但是如果能選擇,他還是希望能死,一次的痛苦總好過無盡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