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梓芯剛坐進車裏，就聽莫梓言低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高升，你先回公司。”
     “是。”
     高升離開後，車內又恢複了安靜。
     “楊洋的母親好點了麼？”
     “恩，好多了，最多一年就可以出院。陸微幫了楊洋很多，所以這次楊洋家的負擔並不是很重。”莫梓芯不知為何一坐進車內就開始緊張，莫梓言挑起楊洋的話題，她就開始絮絮叨叨地講起來。
     說了半晌，莫梓言都沒再附和，她慢慢停下這個話題，車內又是沉默。
     “陸微？”莫梓言手臂放在靠背上，側身向著正襟危坐的莫梓芯，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低聲重複了一遍，“你那個青梅竹馬？”
     “恩。”
     “我記得他很喜歡跟在你旁邊。”
     提及以前，莫梓芯稍放鬆下來，臉上漾起一些笑意，“恩，是啊，可我那時候隻喜歡跟著你。所以，他總因為這個跟我鬧別扭。”
     他的視線掠過她額前柔軟的齊劉海，俯身朝她靠去，她微微抬起下頜，一雙清瞳閃著純淨自然的亮光，他凝視著她的眼睛，眼底隱隱飄出疏離的隔陌。
     “你們很多年沒見，也許他變了很多。就像以前，他喜歡圍著你轉，現在卻愛楊洋愛得死去活來一樣。所以，眼睛擦亮了，別怪我沒提醒。”他突然退開，開門下車，換到駕駛座，“帶你去嚐嚐新開的一家川菜。”
     她動作遲緩地換到前麵，“你剛才說的什麼意思？”
     “沒什麼，隻是提醒你。”
     她知道有一些事情正在慢慢改變，早已脫離自己的計劃，可是卻找不出問題的根源。
     她自以為聰明，以為自己率先開了局，便握著主動權，誰知，遊戲才不過開始，她就已經輸得一塌糊塗。
     誰開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誰先完成比賽，並能全身而退。
     兩人吃完飯，莫梓芯本要回學校，卻發現車經過校門口的時候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莫梓芯狐疑地轉過頭看莫梓言，“這是要去哪兒？”
     “回家的路，不認識麼？”莫梓言微側首，狹長的眸子眯起，車外閃爍的霓虹燈照射在他的臉上，明明滅滅。
     “我明天有課。”她現在居然開始害怕和他相處。
     “一會兒就送你回去。”
     莫梓芯沒想到，讓她回家的不是莫梓言，而是她爸媽。
     莫夫人見到莫梓芯，抱著念叨半天，就好像十天半個月沒見麵似的，然後推推她，“上去吧，你爸在書房，下來的時候就可以喝豆漿了。王媽見你回來特意去打的，等回學校帶一些，讓寢室的同學也嚐嚐。”
     “謝謝媽。”莫梓芯笑嗬嗬地在莫夫人臉上啵了一下。
     一回頭，就看到莫梓言斜靠在樓梯口等著她，微笑的眸子像四年前一樣溫暖，他在室內已經脫了外套，就隻穿著件薄薄的黑色毛衣，袖口往上捋了些，露出肌肉勻稱的小臂。
     她暗暗吐了口氣，越過他朝樓上走去。
     就在她要進書房的前一秒，他修長的手指搭上門把，讓她的腳步頓在哪裏。
     她害怕抬頭，隻是低垂著腦袋，輕聲問，“怎麼了？”
     他薄唇緩勾，隱在黑暗中的臉不辨神情，手指拂過她臉頰的發絲，“放輕鬆點，不然爸還以為我欺負你。”
     他最近似乎很喜歡這樣逗弄她，看著她緊張害怕的神情，他眼底便會有笑意暈染開來。莫梓芯一度懷疑，眼前的人並不是她認識了十年的哥哥，是不是這世界上真有一個那麼像的人突然跑出來，發生電影上那些玄乎的事兒，她的哥哥早就被掉包了。
     然而也隻有在受不了的時候才會冒出這麼離奇古怪的想法，因為他脖子靠近鎖骨的地方，有一個疤，是她小時候用刀劃過留下的傷疤，她確認過，那個疤確實存在。
     在她出神的一瞬間，他已經先行走了進去。
     莫盛華坐在書桌後，看兩人進來，笑了笑，“多久沒見到你們兄妹一起了。”
     莫梓芯抬頭看了眼莫梓言，走到莫盛華身邊，幫莫盛華捶肩，“哥是大忙人，當然沒時間總和我一起。”
     莫盛華笑著望向沙發上的莫梓言，拍拍莫梓芯的手，笑話她，“聽聽你這口氣多抱怨。”
     “我哪有！”她沒有那個意思的……難道自己聲音聽起來真的狠哀怨……
     “好了，今天找你來就是談這個。”莫盛華手中一個工作牌遞給莫梓芯，“這個周末開始就去公司實習吧，這個工作牌，拿好。”
     “什麼？！”莫梓芯拿過工作牌，睜大眼睛瞪著上麵自己的一寸彩色照，還有部門的名字，“策劃部？！”
     “恩！”莫盛華欣慰地點點頭，然後看向莫梓言，“你妹妹在公司你要多照應照應。”
     莫梓言將視線移向莫梓芯，暗黑凝重的眼睛盯著她，嘴角咧開一絲弧度，眼神很是寵溺，“那是當然。”
     “我不去！”
     莫盛華皺眉，“聽梓言說你在阮離家的公司實習，既然如此還不如來自己家公司幫忙，你哥馬上就接任了，你也已經上大學了，公司以後是要交給你們兩個人的，你早進去學些東西，也能幫上忙。”
     “我……”
     “這件事就這麼定。”莫盛華揉揉額頭，“好了，讓你哥送你回學校，我也該休息了。”
     莫梓芯嘟唇瞪著莫盛華，半晌才哼了聲，轉身離開。
     莫盛華聽著摔門聲，歎了口氣，對著莫梓言道，“看看，都是你從小慣的。”
     莫梓言輕笑，站起身朝門外走去，“您還不一樣寵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