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梓芯看著碗裏冒熱氣的西紅柿雞蛋麵，突然食不知味。
     失落地盯著麵幾秒鍾，她放下筷子朝樓上走去，忽然聞道一股淡淡的煙味兒，揪起自己的衣服聞聞，果然是自己身上的。
     剛剛進門她撲到他懷裏，他聞到了麼？
     俏皮地吐吐舌頭，莫梓芯準備悄聲摸過莫梓言的房間，趕緊去衝個澡。
     路過書房，聽到裏麵傳來低低的聲音，好奇心使然，她停下腳步將耳朵貼到門上。
     “對，以後跟著。”
     就聽到這麼一句，然後再沒了下文。
     正準備直起腰無聲離開，書房的門突然打開，和裏麵的人碰了個正麵。
     “嗬，真巧。”莫梓芯舉起右手，幹笑兩聲，連自己都聽得出聲音有多心虛。
     他深邃的眼眸微低看著她，走廊上昏黃的燈投射在他額前，睫毛在眼下打出淡淡的陰影，單薄的唇邊掛著一抹清淡的微笑。
     溫熱的指尖拂過唇角，她心跳加速，然後聽到他說，“多大的人了，吃飯都能吃到嘴角。”
     臉刷地紅了，她幹嘛沒事兒杵在書房門口丟人啊！
     他轉身走進書房，抽出紙巾遞給她，然後擦拭自己的手指，淡淡道，“去洗個澡，滿身都是煙味。”
     她一驚，急忙上前道，“我不抽煙的！”
     眼底一抹得逞之色閃過，他回身摸摸她的發，“我記得阿染也不抽煙。”這是當初他為她找司機時定的條件之一。
     她語塞，半天支支吾吾道，“我去吃飯的地方人多，都是周圍人抽的。”
     看來她不打算交代清楚。
     他收回手，“我不是阻止你交朋友，但女孩子家大了，應當分得清什麼朋友該交，什麼朋友不該交。”
     什麼叫女孩子家大了？他怎麼總是一副大人的口氣教訓她？他難道看不出她早已經長大了麼？！
     心裏逐漸燃起火，她卻隻撇過頭，悶聲道，“我的朋友都是正經人。”
     隻亮著台燈的書房內，突然之間變得寂靜無聲。
     書桌一角粉藍瓷瓶內插著大束的勿忘我，這些紫色的花朵融進了愛的眼淚，縱然離開了生命之水、離開生命之光、離開生命之本，它依然美如初、花如故。
     勿忘我，花中情種。
     他一定不知道她強將這束花放在他書房的用意。
     “你知道勿忘我的花語麼？”
     他不知道她為何轉移話題，但視線還是落在花上，“不知道。”
     就知道他不知道！“我去洗澡。”
     她抹去眼角淚珠轉身離開，手腕驀地被抓住，溫暖的掌心灼燙到她的肌|膚。
     他低歎一聲，“我隻是擔心你。”
     她抬眸看他，將計就計地偎進他懷裏，“我知道。”他隻是不知道，她氣的是什麼。
     如此溫柔的男人為什麼會讓她心痛？讓她流淚？
     他微側身靠在書桌上，她的視線恰好落在書桌左邊那一疊紙上。幾張A4的打印紙摞在一起參差不齊地放著，應該是才被翻閱過，書桌左側因他擋了一些光，燈光有些昏暗，看不清上麵的字。
     他放開她直起身的時候，燈光恰好落在第二張紙的左下角，兩個手寫的字躍入視線。
     她微微一怔，聽到他說，“去洗洗睡吧。明早你還有課。”
     “嗯。”她滿懷疑惑地離開書房，然後聽到他打電話的聲音。
     她已經沒有心思聽他電話的內容，腦袋裏全部被一個問題填滿。
     那張下麵簽有“王少”署名的紙是合同麼？
     王少不是應該跟著冷傲離？
     莫梓言將門推開一條縫，看到莫梓芯的背影消失在房門後這才關上門，繼續道，“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要讓她因為調查你而與冷傲離有任何牽扯？”
     他柔和的音調有著處事不驚的淡定，聽在耳裏，卻透著絲絲涼氣。
     “我不想聽任何理由。這件事，給你一周時間解決掉。”
     一道銀白的弧線從他手中拋出，落在身旁不遠處的沙發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他靠在書桌上，優雅地用修長的手指劃亮一根火柴，單手護著火柴點亮嘴裏的煙，昏暗的房間內，火柴頭的光暈清晰而溫暖，淡淡地照亮了他完美宛如天使的麵孔。
     電話躺在沙發上還沒安靜多久，再次響起來。
     莫梓言接起電話，唇角掠起一抹笑，“與真。”
     “阮離覺察了？”他在燈光下黝黯的眸子緩緩地滑過一抹擔憂，眉宇間似有化不開的思慮，“先不要說，等等。我會自己告訴他。”
     與真在那邊不知說了什麼，莫梓言臉上竟有些倦色，“我也很迷茫，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她。我以為，過了四年能夠改變些什麼，可當我看到出落地愈發清麗的她，我真怕……”
     他稍頓片刻，忽然輕笑，“她看著我的時候，一雙眼睛水亮亮的，我覺得自己的心都軟了……”
     夾著煙的修長手指抵在額頭揉了揉，“與真，我讓你幫我查的事，我想盡快知道結果。”
     “恩，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