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升站在八十八層電梯旁，看向打開的電梯門內，一向嚴肅的麵孔笑意爬上臉龐，“歡迎回國。莫……總？”
     高升揶揄的語氣換來莫梓言微微一笑，“莫總這個稱呼，還太早。”
     修長的腿跨出電梯，卻不是最高層的總裁辦公室，而是一道玻璃剔透的架空長廊，通過長廊，盡頭的門指紋識別後緩緩打開，那是一間兩百多平方米的私人空間。
     繞過一道磨砂透明印花屏風，裏麵豁然開闊，屋內的裝修完全勝過五星級酒店的標準。
     莫梓言走到透明落地的玻璃牆前，俯瞰這個城市的繁華與忙碌。這樣居高臨下地望去，似身處雲端，凝睇著人間。
     高升看著莫梓言的背影，“準備什麼時候接位？”
     “八個月後。”
     “八個月後？！”高升大吃一驚，“那你這麼早回國幹什麼？”
     莫梓言回首，唇角微微上揚，“當然是有其他安排。”
     高升怔怔地愣住，聽莫梓言這樣說，知不該過問。隨即歎了口氣，調笑道，“這個消息傳出去，這整個樓上不知道要哀嚎多久。”
     莫梓言挑了挑眉，想起方才在一樓大廳時不斷傳來的倒吸聲，搖搖頭笑了。
     “八個月後，你會看到什麼叫真正的‘哀嚎遍野’。”
     高升聞言，想起四年裏美國公司那邊傳來的種種關於莫梓言工作方麵的消息，哈哈大笑起來。
     “那你今天來幹什麼？”高升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不會隻是為了看看我吧？”
     “有些事要處理。”莫梓言走到沙發前坐下，“既然不接任，我現在還不想大張旗鼓地出現在公司，你去幫我把創意部的李密叫來。”
     “隻需要叫他來？”拜托，少爺，你用三四分鍾的時間穿過大廳，就已經很大張旗鼓了。
     “你叫他，他自然知道需要帶些什麼過來。”
     高升走到電梯前，回首若有所思道，“你不會還沒上任就開始大換血吧？”他知道李密這個人風評不怎麼好，但能力還是相當不錯的。梓言不至於剛回國就開始換人吧？
     莫梓言坐在沙發上，雙腿相疊長長伸展，點了根煙，淡淡道，“當然不是。”隻是，小換血而已。
     高升下樓，莫梓言拿出電話按了幾個號碼，“溫和，你今天下午來盛華直接找高助理，上任創意部總監。”
     半個小時候，李密頂著一張氣得青紫的臉離開房間，這是他第一次有幸見到傳言中八十八層一直在精心打造的私人休息室“白雲之顛”，當然，也是最後一次。
     李密走了不多時，一個香豔的大美女走了進來，波浪的大卷發蕩在腰際，耳朵上掛著流蘇耳墜。水藍色的抹胸連衣裙襯得她曲線動人，渾身明媚的氣質中更有一股大家閨秀的雅致。
     莫梓言看清來人，眸如寒波生煙，“一欣？”
     *
     C市的“盛世”，是一家全國連鎖的川菜飯莊，亦是C市最貴的飯莊。
     寬大的包間內，坐著七八個人，其中四人圍成一桌搓著麻將，另外三人在一旁觀看，叫叫嚷嚷，屋內煙氣縈繞。
     “冷總，您這麻將搓得可真是手下不留情哇！”一叼著煙的人不甘心嚷嚷。
     一桌人樂了，“哈哈，王少，你可總算是遇到對手了。”
     “冷總，甭給他麵子，殺殺這家夥銳氣！”
     王少一巴掌拍在坐在身旁人的後腦勺上，“你丫的閉嘴！”
     王少並非什麼富家子弟，姓王名少，大家經常喜歡這樣叫著他打趣，是上層社會裏人盡皆知的‘包打聽’，用他自己的話說，便是‘這世上沒什麼是他王少不知道的’。這並不是大話，交給他找的消息，至今為止，還沒有失敗一說。
     冷傲離叼著煙，朝皮椅上懶懶一靠，透著眼圈眯上眼，冷眼看著一群熱鬧的人。
     有人戳了戳王少的胳膊，王少定睛看到冷傲離的表情，清了兩下嗓子，讓其餘的人陸陸續續出去，這才掏出懷裏的東西，“就是這姑娘。”
     冷傲離拿過散亂在麻將間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兒穿著一身雪白的連衣裙，有著柔順的長發，齊齊的劉海，精致的小臉，她站在豪華的宴會裏，像一個純潔的天使，一塵不染，但烏黑明亮的眼睛裏卻流露出與乖順外表不符的煩躁。
     印象中有一張臉孔在腦海中劃過，冷傲離收起照片，拿出一張支票推過去。
     王少點頭收過，看到支票上的數額，手驀地頓住。
     並不是支票上的數額太少，而是太大，大到他有了負擔。照例說，這樣的小事，冷傲離給五萬已經是多，況且這件事不是他，別人也查得出，這並不是多隱秘的事。然而，冷傲離居然拿出壹千萬，這就不簡簡單單是封口費。
     這一刻，他才明白，這件事冷傲離偏偏找他，擺明是在‘拉攏’他。他若收了這錢，以後就是冷傲離的人，別人的生意他就再也做不得。
     眼前的這個人究竟是怎麼樣的人，別人不清楚，但幹他這行的人再清楚不過。
     冷傲離曾經是混黑道的，最後才轉為酒店業。
     一個曾經在黑道稱霸的人，你能得罪麼？
     若得罪了，怕是怎麼死都不知道。
     不出兩分鍾，冷傲離已掐滅了煙走出去。
    王少看著桌上的‘燙手山芋’，撥了個電話，掛下後才將支票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