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繁華浮沉中,佳人若驚鴻  第78章 零落心悸淚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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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梨雪劍第一次噬血,而且是指向它精心創造的主人。
    “少主…”驚愕的聲音在梨落廳響起,是莫良師兄…他看到了狼藉的梨落廳閣,灑滿一地的筆墨書畫,還有那驚人的一幕,師妹的劍鋒就被少主緊握在手裏,血色漸染了他的衣袍刺目不堪……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少主的血,一個一步之內也不予人靠近的少主,怎麼會受傷?!一個從沒有人動得了他分毫的少主,怎麼會流血?
    然而,他就是真的受傷了,他的血液幾乎漸染了他絕塵的錦衣,更不可思議的是:那動手之人居然是少主極盡疼愛的師妹—她傷的少主!
    嫣寧臉色煞白得回頭,看卻師兄由遠而近走向她,驚愕難以置信得望著她,
    “嫣寧??你這是在做什麼?!”第一次莫良師兄責備於她,狠狠的將她推開,梨雪劍扒拉一響落地…
    方才一經把脈,細經推敲才知,他體內那股攢動暖寒是毒,那般臉色,是毒正在發作!
    而且讓人驚訝的是那毒潛伏在他的體內至少有十來年的時間了!
    五年了,她居然才發現,原來那般狠心用毒之人還會受毒所傾噬……
    那就是他的軟肋!所以,她才會忽然間斷然出劍,那樣可以毫不會吹灰之力,一劍殺了他!
    可是,她的劍此時已落。她的手為什麼忽然鬆開了,她該是狠狠的刺進他的胸口…
    她的手在顫抖,是心在顫抖,看著莫良師兄給他輸真氣之時,心中茫茫然,拂袖轉身,憤然跑出了梨落閣。
    “師妹,你去哪!”後麵莫良師兄的嘶喊關切,竭力擔憂,但是她充耳不聞,依然向前瘋狂得跑著。
    落雪未滿,她不想承認,她害怕承認,她,嫣寧,居然對一個五年來恨之入骨之人有了不忍之心!
    就是因為他那些虛情假意的百般討好,他那些殷勤奉獻的虛假溫暖?
    淩嫣寧!你醒醒,你難道忘了那個卑鄙的人,是如何整整囚禁了你五年嗎?你難道忘了那個殘忍至極的人,是如何折磨了你五年嗎?
    她不要刀劍習武,她不願看卻毒蠱攻心,她不想弦歌弄舞,她無意兵事戰術,她隻想和城郊的同齡孩子一樣,玩著,鬧著,吃著甜甜的糖葫蘆…
    嗬嗬~糖葫蘆?她不要,她再也不要他給的糖葫蘆了!
    一個孩子的童真,在五年裏,完全被毀了,到現在她未及簈,卻發現自己的心那般蒼老…都是因為他!
    恨意交雜,心卻不隨意,嫣寧,你是怎麼了?半月之期,一切按照計劃進行,相信他們應該已經準備得妥當,隻待她一聲令下:他—蕭子墨必須死!
    幾日來,嫣寧也未曾見到他。不是他沒有出現在梨落閣,而是他來了梨落閣卻被她拒之於門外…按理來說,應該是她主動向他道歉,她以下犯上違逆了少主之意,居然還出手傷了少主,而不是他來安慰她。
    若是很久以前,他定會不顧一切殺了她,他的忍耐不也是有極限的嗎?她這般“大逆不道”,他卻是像沒有發生什麼一樣,依然照常來梨落閣…
    “嫣寧師妹,你在嗎?少主來了…”莫良的心中也充滿了焦急,不敢抬眼看少主的深眸,可是他的嘴角卻依然泛著風輕雲淡的笑意,似乎一點也不責怪嫣寧師妹的任性…
    是啊,五年時間了,她任性倔強了五年,少主從沒有對莊中違逆他的手下寬容過,就算是一點不從,他也會讓那個人生不如死,可是唯獨待嫣寧卻是異常,像是兄長給予妹妹的疼寵,卻又感覺超乎兄長親人的寵溺。
    隻是嫣寧卻不領情,她依舊是那麼任性自我,她偽裝的順從,其實大家都能夠看得出來。或許是初來傲天山莊,那時所看到莊內與莊外的世界不太一樣,無數的鮮血,給小小的她照成了太大的陰影…如今,卻已無法修補好她心中的空缺…
    “寧兒,當真不想看到我嗎?”輕淺的聲音在門廳外響起,磁性,溫厚,她聽得道,但是假裝沒有聽到,討厭憎惡的絕美臉龐,她一刻也不想看到,不知為何,她的心底卻是疼痛得翻滾著。門廳吱呀的開了,進來了那個絕世獨立的身影,修長,挺拔,眉間卻帶著淡淡得笑意,溫柔得像是夢才會有溫暖親人,她清清楚楚得看到了,光線裏的男子,如九天之外的玄仙,但是她卻側過了身,假寐。
    直到他的聲音越來越近,他的氣息越來越近,將她的所呼吸的空氣通通占有,
    “寧兒,是哪裏不舒服嗎?”溫暖的手撩開她的額發,探上他的額頭,另隻手上纏著厚厚的紗布,掌心的紅豔,沒有退去…
    她卻反手講他的手給拍開了,似乎料到她乎如此發脾氣,他卻依然包容得笑著,純粹的笑意,不喊任何雜質。
    “少主,不覺得你自己太假了嗎!”那是一句很狠的控訴,在旁的莫良一怔,為何師妹還是那麼任性呢!
    “師妹,你在胡說些什麼?!”莫良語重心長,在莊中亦隻有莫良與她走得最近,卻也不懂她的心思,少主費盡心思得對她的好竟然被說成了假意無心?
    “莫良師兄,我相信你,但是我不相信他!”公然違逆的話語,她不是沒有講過,稚氣的嬌喝,吐露的卻是如此赤裸尖銳的話語,這讓廳室進入了一片難耐的靜默…看得出她的雙肩,在微微顫抖,聽得出她語氣裏的哽咽。
    而他卻是依然不怒也不惱,掰開她的身子,看到卻是哭得梨花帶雨的小臉。
    “莫良,讓她靜靜,你先下去吧…”莫良心中隻有歎息,默默退下,少主的傲然脾性,還有那主子的威嚴,已經為了她降到不能再將的地步,她居然還如此頑固?
    廳內靜默,香氣嫋嫋,窗台置放著垂笑君子蘭。
    忽而簫聲起,帶了一室的旋旎迷音。音如絲線,似在錦青箋暈開一條桃花溪,畫竹樓,描畫舫,望盡江南春色,卷走寒冬的氣息。
    春雨初歇,橋畔傘中女子憑欄而依,半麵清冷妝容,似靈山仙,拂袖抬眼,不經意丟下一隻手帕,轉而頷首低眉,路過的清朗少年回眸凝眉間卻迷了眼,駐足停歇,看那女子含笑桃花靨…春水流淌湯湯,一曲長歌輕揚。千丈明滅燈火,風輕凝煙弱。
    暮雨千山碎,紅葉翩翩攜袖飛。
    清風吟詩醉,霜林悠悠弦歌隨。
    :簫音似是九天玄音迷落凡塵路,看君凝眸長相顧。
    輕撫衣袖一夜塵埃淺濁如迷霧,鏡中朱顏秀眉蹙。
    一曲罷,寒風淩,似是沉醉,似是獨醉,才會覺得心那般憔悴。
    “寧兒寧願相信世上欺世盜名之人,也不願相信少主的虛情假意!”靜默的廳室,卻忽然響起了她的話語。原來一顆小小的心,居然會是如此的堅毅…她說完,重新側身,蜷縮在了錦被裏,隔絕了世界的一切,隻留她自己。
    不是不願信,是害怕相信以後若發現純粹隻是欺騙,是他的“攻心之計”,她又該如何承受?她寧願相信溫暖從不曾存在過,也不想相信存在的溫暖是虛假的…
    那樣的害怕,隻是因為小小的心房早已生了依賴,對他的依賴…
    似卻至親,如父,如兄的依賴。
    “信也罷,不信也罷,我隻想問寧兒,寧兒當真是不願再見到我?”聲音如方才那簫聲細膩靜默,似是冬天的傲梅,開出了血一樣的顏色……
    那蒙在被子的人兒,開始控製不住自己的哽咽,她從不曾這樣過,縱然有千般的執著,她也不會輕彈淚滴,如此這般,寧兒倒越不像寧兒了…
    “對!我不信!我不信!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她哽咽,失控得喊著,似忽然爆發一般,壓抑了許久,壓抑到無法淡卻自己的心,自己的心什麼時候起那麼脆弱?
    心疾之痛沒有征兆得襲來,才會讓她那般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她的世界忽然一片靜默,隻有自己的殘缺的心跳聲。
    似乎察覺那人兒的異樣,掀竟開被,竟發現,那小人因為心疾不經意複發的痛扭曲了小臉,她痛得隻能咬著自己的手,卻始終也不吭一聲,朱紅的血影染上了手臂,染落了一被的刺目。
    “你這是幹什麼?”本是一片靜默,他的怒意染上了深眸,堅毅的臉龐隻有了淩烈,拉住她的小手暴喝。她怎麼能這樣傷害自己?!早知她倔強好強,再痛再難受也不與人說,可這般情形,又似回到當年她用劍自殘的情形…
    他以迅雷之勢,將小人兒攬在了懷中,輕褪羅裳之時,她卻開始瘋狂得掙紮起來,心疾之痛伴著著自己倔強的心,讓她疲憊無力,卻無法阻止他,她再也不要他出手相救!她不要他的假意施舍!
    “寧兒!聽話!”
    幾乎是不給她掙紮的機會,他一把便鉗製住了她的纖弱的身軀,利索地解下手中的繃帶,雙手覆上上他的頸邊那朵刺目的紅梨之上,一點一點引渡,一點點地退卻她體內肆意竄動的痛…
    她怔怔得望著他斂下星眸的容顏,眼眸空洞無緒,痛退去了,心痛卻還是依然,反而越加泛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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