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last 第02章 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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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吟詩15歲,作為倉家少主接任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拯救一個被鬼纏身的少年,然後他見到寧遠,那哪裏是被鬼纏身,分明就是一隻殘缺的魂依附在屍體上。
寧遠虛弱的躺在病床上,看著陰陽師到來,沒有表現得絲毫的懼意,反而有種莫名的期待。
吟詩沒理他,屏退了所有人,煞有其事的撒了下清水,貼了幾張沒有沾印的符子,確定沒有人偷聽之後,他轉過身,對著此時已經恢複原貌的鬼魂。“把我騙到這裏,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寧遠一笑。“你猜?”
吟詩本能的向後一退了一步,看著對麵少年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暗自將以防萬一準備的符子拽出袖口。
“你是寧遠,還是別人?”
“‘是’本身就是‘否’的對立麵,這個世界除了簡單的‘是’和‘不是’還有更炫彩的,陰陽師你知道嗎?”
聽見他故意模糊答案,吟詩皺了皺眉。然後恍然大悟的看向他,帶著幾分驚訝又暗藏了幾分了然,他輕輕一笑,仿佛已經摸清了對方的底牌般,滿懷自信。“這個世上有種叫女樹,明•莫是龍《筆塵•海中銀山》:“海中有銀山,生樹,名女樹,天明時皆生嬰兒,日出能行,至食時皆成少年,日中壯盛,日昃衰老,日沒死,日出複然。不知道閣下見過嗎?”
寧遠微微笑了笑。“《海內十洲記•祖洲》:“祖洲,在東海,上有不死之草,草形如菰,苗長三四尺。人已死三曰者,以草覆之,皆當時活也。服之令人起死回生,長生不老。”語氣雲淡風輕,舒然愜意。
但卻讓吟詩從心裏感覺寒冷,他出生時握著不死草的事,隻有父母及老族長知道,而他怎麼會知道的?
身懷不死草的事情,是萬萬不可被流傳出去的,這個世上誰不想長生不死,誰不想容顏永駐,所以,那個握著不死草的人,必然會成為大家心中的唐僧,想要將其食之而後快。
吟詩仰起頭,眼神中透著寒冷。“你想怎麼樣?”
“你猜!”寧遠一臉壞笑,突然飛身向他襲來。
同一時間,寧遠迅速的將早已準備好的符子扔向他,而然雙手仿佛被綁住了一樣,動彈不得,這一時間寧遠已經來到他麵前,帶著七分的輕蔑,三分的玩味,右手輕輕的抬起他的下巴,逼他與他對視。
“想問我什麼時候出手的是吧?”
“……說!”
“從你進房間的那一刻開始,本來你帖符的時候,應該可以發現的,而然,你怕你的符會對鬼魂有傷害,所以你把形同廢紙的符貼在牆上,因而錯失了發現骨絲的機會。”
吟詩輕笑。“你怎麼知道我會這麼做?如果我今天貼的其中有一道符是有效的,此刻,你就已經飛灰湮滅了!”
寧遠俯身輕輕抱住麵前的少年,在他耳邊低語道:“我寧遠從來不做無把握的事。”細細嗅著少年淡淡的清香,沿著他的側臉,一路來到讓人渴望的脖子。
吟詩狠命的閉上眼睛,這個男人將每一步棋都算計得如此精妙,從最開始的信件提示他少年的虛弱,看到符子會恐懼,再到來到房間表現給眾人的善良與無害,再到此刻,一路以來步步為贏,將他引入編製好的陷阱中,等著看他因為愚蠢的善良,淪為菜板上鯉魚,隻能任由別人開膛破肚,下鍋烹食。
“……我還知道的是,此刻不死草正在你的身體裏,與你的血液融為一體。”聲音幽幽的如同夏日難得涼風,如果不是此刻,不是此地此景,吟詩或許還想與他對弈也說不定,隻是此刻,吟詩卻沒有半點涼爽的感覺,當他把這一切想通之後,他全身都仿佛置身在嚴冬之中。
脖子傳來一陣刺痛,隻覺得視覺一片空白,視野裏最後出現的是寧願有些心疼的表情,靠!早知道這樣剛才幹嘛咬那麼狠!
後來,吟詩因為失血過多再加上本身就貧血,被送入急救室急救,平安獲救之後,他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
他從仆人的口中斷斷續續知道了事情的經過。他被寧遠說成,不怕危險,舍身救他的救命恩人,順利完成了本次委托,更得到了一筆額外的獎金。
之後,寧遠拿著百合來看他,依舊屏退了所有人,對他說了聲,謝謝。便離開了。
吟詩在他走後,出奇的安靜,隻是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寧遠應該非常清楚,他不能再殺他,因為從他活過來的那一刻,他就已經不是鬼,而是人類,倉家的陰陽師沒有剝奪生命的資格,這是自古定下來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