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回 風雲驚變(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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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珠的氣色好了許多。也許是新藥有些效力。她可以下得床來,拖著病體倦容給帝後見禮。皇上道免禮,扶她坐下。詢問一直以來的病況,也注意到室內有些寒冷,便訓斥宮女們伺候不周。
張嫣道,“皇上如果肯常來,這裏自然是暖的。”
皇上不語,故作不解其意,反而四處張望。忽見案頭有一些書法作品,便一邊翻檢一邊怪道,“你生病了,還這麼用功幹嘛?”發現幾張紙上寫著同樣的字,十分眼熟,便絞盡腦汁想了許久,一拍大腿,“哎呀,朕說這麼熟悉呢!前次皇後千秋,五弟送的賀禮就是這幅對聯,風聲雨聲的,不好,不好!”
張嫣與容珠的眼神撞到一處,都有些掩飾不住的慌亂。張嫣忙道,“皇上,此聯張貼在江南的東林書院。天下人誰會不知呢?”皇上胡亂的答應,繼續翻檢著看,似懂非懂的點頭。
張嫣試探的提議道,“皇上,臣妾見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就在容宮傳膳吧?”
皇上依舊含糊的點頭應著。張嫣便下令傳宴。不久,一應菜品悉數擺滿桌子。皇上欣然落座,說,“蓉兒,你喝些酒可以暖身的。”容珠笑著端起酒盞輕抿了一口。皇上又忙不迭的給張嫣夾一筷子的菜,說,“皇後辛苦了,也多吃一些吧。”張嫣稱謝皇恩。
這時,內侍忽從外麵闖入,說,“啟稟皇上、皇後,成妃怕是要生產了。”
皇上皇後不約而同的看一眼容珠。容珠搶著說,“皇上、皇後還是快去成逸殿吧。我若不是有惡疾在身,定然也要趕過去的。”
張嫣點頭,不容分說,拉起皇上奔出容宮。
容珠打了一個寒噤。但是,也有一絲暖意湧上心田。她命宮女速去成逸殿盯著,有什麼情況隨時來報。兩名宮女領命出了容宮。不時的,輪流回來報告給容珠:“好像是難產”,“不是很順利”,“不知道大人孩子能保住哪個”,“成妃死活要保住孩子”,“成妃大出血,情況不太好”……
容珠的整個心都糾結在一處,實在忍受不住,命宮女給自己全副武裝包裹嚴實,便自行出了容宮,趕來成逸殿。
在她半隻腳踏入寢宮外時,聽見了清亮的嬰兒的啼哭聲。容珠的第一個念頭是:成妃是否平安?於是,顧不得病體,衝入內室。滿滿一屋子的人,帝後俱在。見了容珠,也沒有什麼驚訝,大家都沉浸在母女平安的喜悅之中。成妃誕下一名女嬰。皇上初為人父,雖不見十分喜悅,但也以手指觸碰嬰兒的臉蛋,說,“叫父皇!叫啊!”
張嫣搖頭道,“公主還這麼小,哪兒會叫父皇的?”聽得出,言辭中的歡悅。
因產房不吉,小公主被抱出來呈給帝後,成妃仍在裏麵。宮女將容珠擋在外麵,說成妃平安,容妃不要進去了。容珠點點頭。
但見每一個人臉上都仿佛綻開一朵鮮花,相互間的濃情蜜意,讓她腦中迸出兩個字“天倫”。也許,此刻,她呆在這裏略顯多餘吧。於是,容珠悄悄的退出,並沒有驚動任何人。
原本即將康複的身體經過這次的折騰,無異於雪上加霜了。於是,又是多日的臥床。期間,大明後宮悄然發生著變化。
皇長女出生次日,禦用監從民間緊急召集乳保十名,送往成逸殿候選。隻見十名女子,個個體態豐滿,相貌俊美。李妍選中其中一人。小紅搖頭說不好,指指站在尾端的女子,道,“奴婢覺得此人和善,可用。”李妍便點點頭,算是應了下來。於是,宮女伺候此易氏女子沐浴更衣,梳洗打扮一番,又帶她來正式拜見李妍。李妍於是命她在垂簾後伺候皇女進食。
此後數日,成逸殿倒也平靜。皇上雖沒有再來,卻時常派人送來些禮物。某日,一如往常,皇上派太監過來,不是傳話,卻是傳旨了。也許又被人提醒著想起了某些祖製:皇子公主出生後應遠離生母,擇其他妃嬪代為撫養。於是,皇上下旨:為防後宮亂政。即日起,皇長女遷離成逸殿,移居裕清宮,由裕妃張氏代為撫育。
那一刻,李妍木然的看著幾個嬤嬤強行將公主抱走,竟然沒有大哭大叫,反而癡癡的笑了兩聲。小紅忙安撫她,說了一通好話。李妍仿佛聽不見,隻是笑著,笑著,嘴角便滲出了鮮紅的血液。整個人暈厥過去。
小紅代替李妍下達命令,派乳保易氏隨同皇長女移居裕清宮。
這個消息很快傳入容珠耳中。她當下有些驚悸,恍然領悟到,客氏那日訓斥自己的話,大有深意。原來,客氏一直以來在等待的時機,隻盼成妃一朝產子。此後,便可一箭雙雕,用一個小孩子暫時綁住張淩,令她分身乏術,疲於應付皇上。而此中間隙,自然會有另一枚棋子及時出現,填補空白。那時,容珠以為這枚棋子會是自己,後來才明白,客氏早已物色好了最佳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