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我隻是微微動了動，卻已經被裹在一個熟悉的懷抱裏。那時我不想睜開眼睛，隻想靠在那裏，然後狠狠記住那熟悉的味道。
     輕吻落在額頭，我飄飄然。最終還是抑製不住思念，睜眼看到眼前的人。
     何肅海一臉擔憂，眉頭微微聚起，看到我醒來眼中劃過一喜。
     “失血過多，得好好養幾天。”
     這時，肖明凡走了進來，見到我很高興的樣子，“老大，你終於醒了！”
     我微微一笑。
     緊接著何肅海跟肖明凡頗有意味的對視一眼，然後兩人便出了病房。
     我慢慢下床，一點點往衛生間走去。對著鏡子，我終於看到了自己沒有血色的臉，可惡的方啟輝！我狠狠捏起拳頭……
     “生意已經拿到手，就不要追究了。”
     恩？這不是何肅海的聲音麼？
     “可是陳哥他！”
     “住口！”
     我愣了愣，肖明凡？
     抬頭才發現，原來通風口就在衛生間的牆上。而那兩人就在牆外說話。
     “阿海，你小我幾歲，我不得不說你，道上混的難得能有一個信任和交心的人，我看不出你是什麼想法，可是陳哥對你那是沒說的！龍元上上下下都是看在眼裏的！周越這個人，陰險極了，更何況又不是第一次那手下做誘餌！你……”肖明凡頓了頓，有些說不下去了。
     何肅海久久才說了一句，“為了我想要的，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不惜一切代價……誘餌……
     我搖搖頭，鏡子裏的我掛著一幅無奈的苦笑。
     我不信。
     我不信他會拿我當誘餌去換那幾筆生意，我真的不信……可是心真的在疼呢，疼的毫無征兆，卻刺骨擰椎。
     他會給我解釋，我一定要等他親口說出來！
     我躺回床，淡淡的看著他進來。
     “我已經讓明凡去給你準備上好的補品了。”何肅海說著就握住我的手。
     溫度不曾變過，就是這雙手幾乎要把我融化掉啊！
     “為什麼，是冉宇陽送我來醫院的？”我裝作若無其事，一手點上煙。
     “正在跟方啟輝談判，所以隻能讓他先把你送來醫院。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休克了……”何肅海有點哽咽，握著自己的手更緊。
     “生意談成了？”
     “談成了。一聽說冉宇陽在我們手上，他們立刻答應了。湖州路現在已經有龍元45%的股份。”說到這裏，何肅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我想去看冉宇陽，卻被何肅海攔住，“他已經出院了，那點傷隻是做戲而已。”
     做戲？紗布上近尺長的血印是做戲？
     我斜視著何肅海，“你就不想知道他為什麼會為了我跟方家作對？”
     “據我調查，冉宇陽跟方啟輝有過節。兩人不和，這次冉宇陽應該也是想報複方家。”何肅海把理由說的很輕鬆。
     “難怪……”我又心涼了，何肅海在跟我打哈哈。難道真的準備就這樣一筆帶過了麼？
     “對了，周哥說三天後開堂會，我們都過去吧。”
     我毫無預兆的出現，似乎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周越眯著狐狸眼看我，我麵不改色，隻是淡淡的坐著。
     隻有萬坤看到我才問了句，“沒事了？”
     我點點頭。
     周越很快就進入了正題，“關於湖州路兩家酒吧和一家酒店的生意……”
     話還沒說完，羅成就開口了，“老大，這還用得著說嗎？自然是各家平分了！兄弟們拚著命去談判……”
     “是我！”
     我毫不猶豫的打斷了他的話。
     “是我拚著命做餌的。”
     陰著臉，止住了羅成的抱怨，我看到周越臉上出現不自在的表情。
     何肅海有點驚詫的看了我一眼。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辯解。我冷笑著打量了每個人，忽然覺得自己還是不屬於這種齷齪的交易。
     周越幹咳兩聲，“酒店生意就交給阿海和梓航，酒吧羅成你接一家，楊邵你跟阿奇接一家。老規矩，龍元抽成30%。”
     楊邵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何肅海，遲疑的點了點頭。
     “梓航，你聽我說！”
     我疾步回到房間，他就一直跟在我身後。
     “梓航！”他忽然拉住我，力道不輕，“周越說隻有你才能引起方家的興趣，所以執意要你委屈一次！他對我保證過，你不會有事……所以我……我不知道你會受傷，梓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該怪他嗎？都隻不過是一顆棋子。任人擺布的棋子而已。可是，我知道如果是我，死也不會讓他去冒險的。
     “我很好奇，你當初為什麼會答應周越？”
     何肅海眼神閃了閃，攔住我的肩膀，“我相信你會脫身的。”
     “嗬嗬，你高估我了！”
     “梓航，是真的！誰也沒有料到方家還會有那樣精準的殺手。我聽說你受傷，卻又不能來陪你，你知道我多著急嗎！”何肅海的手指狠狠嵌入我的傷口，而他並沒發覺。
     “我累了。”我掙脫那雙強有力的手，回到房間裏。
     這個夜，注定要失眠了。
     幾天之後的一個晚上，冉宇陽出現在湖州路的酒店門口。看樣子，他在等我。
     “上車吧。”
     我打開車門，他想也沒想就鑽了進去。
     一直開到盤龍山頂，我下了車。
     西和市區的燈光猶如星星閃耀。
     “我覺得你不適合這樣的生活。”
     冉宇陽站在身邊，眺望著遠方，我震驚，難以理解這樣的話為什麼會從年少輕狂的他的嘴裏說出來。
     “你那麼幹淨，隻適合做天上的星星。我知道你內心的寂寞，也知道你潛意識裏的逃避。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見你是在什麼時候嗎？”
     我看看他，他繼續說道，“在一個街角。方中旺告訴我有個人要處理，我去了，於是看見了你。你坐在長椅上，斜斜的靠著，沉靜的表情裏摻雜著淡淡的傷感。我在那裏看了你很久，直到你離開。”
     “我隻知道，我不想傷害你。你完全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
     他看著我，我卻隻能回以一笑。
     “那天去救你，你昏迷中隻說這一句話，就是‘不要來’。”
     “離開吧，不值得。”
     這是冉宇陽的最後六個字。
     我迎著風閉起眼睛。離開……去哪兒？已經流浪了太多日子，已經認定了一個港灣，卻能離得開麼？
     冉宇陽走了，留下一疊資料。
     是真的。周越早早料到方中旺會對付我，就派我去了壽宴。與其說是我被綁架，不如說是我自投羅網。冉宇陽身上的傷，是何肅海幹的。冉宇陽答應合作的瞬間，何肅海給了他一刀。冉宇陽戲稱那一刀是何肅海的醋意大發。我卻覺得那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