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勾手，再勾勾手，麵對這個可以說是完全陌生的人丫頭會不又由淘氣的舉動神情，此刻她正伸出她那沒有半兩肉隻有黑黑的皮膚的小手向著東方往昔不停向逗狗一樣鉤著。
    在一旁的東方往昔因為在想為什麼在這個臭丫頭麵前會這麼失態，而一時沒有多想的乖乖的上前了兩步，從來隻有他東方少爺對別人勾手指的份，哪有人有那個膽那個能耐對他勾手，他也就沒有那份自覺感了。
    當那張不算好看，原本清秀現下卻瘦不拉饑的笑臉近在眼前的時候，東方往昔想有這麼一雙水意盈然的眼睛的人聲音一定也很美，猛然發覺不對，自己和這丫頭兩次相遇她好像，不，是根本沒有開口說一句話，瞧她那個機靈樣不像是不會說話啊，可是裝啞巴也不可能裝這麼久啊。
    “你不會說話嗎？”恩，東方少爺還真是直接。
    正專注凝神的丫頭聽了猛的聽見了這話，竟然不自覺的鬆了心神，什麼惡整的念頭一下空白掉，難得乖乖的聽東方往昔的意思，輕輕的點了頭。
    丫頭是真的輕點了下頭，如果不是東方往昔瞪大一雙狹長丹鳳眼看著丫頭，不然還真沒法確定剛才丫頭點頭沒有。
    看到丫頭點了頭，東方往昔心中莫名的鬆了口氣，“我還以為你不屑和我交談呢，原來是因為不能言語，”那樣突然親昵的語氣讓丫頭打了個冷顫，東方往昔視而不見，“你是天生啞，還是後天的？”
    眨巴了下眼睛，丫頭真的很奇怪這個陌生人為什麼會這樣問，一般人都會認為是天生的。
    看到丫頭眨眼了，東方往昔卻皺起了眉，“你是後天才啞的。”
    那般確定，那樣肯定，丫頭很懷疑他是打哪來的自信可以這樣肯定，確定。不過丫頭還是真誠的點了頭。
    沒錯，她是後天才啞的，很久以前還有人說她的聲音軟軟甜甜，極討人喜歡的。不過說她聲音甜的人早已經死去多年，喜歡她聲音的人也早以化為黃土。
    丫頭漂亮的眼睛已經蓄滿因為回憶而被勾起的淚，往事曆曆在目，前程似幻，為什麼過了這麼久自己還是學不會堅強，學不會不流淚。
    低頭用手捂住臉默默流淚的丫頭在心裏大聲的說，她不要在活在回憶裏了，她已經丟掉了一切，為什麼回憶還是要纏著她。
    一無所有的人還要絕望做什麼，還要絕望來逼死自己嗎！？沉溺於悲傷，恐懼回憶裏的丫頭被一雙指節修長的手拖回了現實。
    東方往昔的眉心徹底糾結了，他怎麼就是不喜歡女人在自己麵前哭嘞，雖然現在站在自己麵前低頭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這個完全不是個女人，恩，是還沒有半點像女人樣，完全沒開始發育的臭丫頭，可，還是不想看到她在自己麵前哭啊！
    最恨自己心太軟了，撇撇嘴，東方往昔一隻手毫不客氣的一把扳住丫頭的下巴，將她的頭抬起，一隻手在懷了摸出方潔淨的帕子，完全像要擦到什麼萬年的汙垢般使勁的在丫頭的臉上擦著。
    丫頭被迫抬起了頭，半眯著眼，眼中還是有不聽話的淚流下，東方往昔真的很用力的擦啊，丫頭的臉都紅了，不是被冷風吹的，也不是害羞，而是真真實實的被東方往昔擦的，可丫頭半聲也沒出，無聲的流著淚，眼睛卻直勾勾的盯著東方往昔。
    ‘謝謝。’嘴唇輕輕的蠕動了下，丫頭無聲的說。謝謝你，你是這麼多年來唯一一個肯帶我遠離這些回憶的人，真的謝謝。
    專注於丫頭眼淚和鼻涕中的東方往昔那會知道這些，他隻是一邊嫌惡鼻涕眼淚，一邊又很盡職的擦拭著丫頭的鼻涕眼淚，想也奇怪他一個大少爺怎麼會忍受這些，為一個小婢女擦幹淨臉。
    “我可沒欺負你，不準你跟別人說，不對，你不會說話，那，不準你用任何手段說你是因為我欺負你你才哭的，聽到沒！”東方往昔一邊擦著，一邊惡狠狠的說到。
    那模樣比丫頭更像十歲的孩子，丫頭很不給他麵子的噗嗤笑了起來，這個少爺究竟是什麼來頭，看起來是精明的要命的，實際卻是孩子氣十足的。
    如果我偏要說出去那，丫頭在那雙手下大膽的挑眉，挑釁意味分明。
    東方往昔是將丫頭要表達的意思接受的一絲不露，他的唇瓣挑起，湊進了丫頭的耳邊，輕嗬了口起，這家夥完全將丫頭的樣貌忽略，將她當個無法抵抗他魅力的女人，而不是沒有審美眼光的丫頭，“不相信你就試試。”暗啞的聲線，上挑的眼角，不可否認東方往昔的父母給了他副好皮相。
    我還真不信。丫頭篤定的目光看著東方往昔，明明沒有開口，不能說話，東方往昔卻完全理解了丫頭的目光。
    “你……”東方往昔不悅的話才剛開了個頭，他的身子無端端就軟綿綿的向前傾倒，丫頭機靈的先一步閃了開去，眼睜睜的看著東方往昔穿著一身華服正麵“啪”的摔在地上，聲音大的連丫頭聽著也覺的疼。
    我說我不信嘛，驕傲的抬起了下巴，丫頭如是想著。
    在經過東方身邊的時候丫頭本來是想直接踏在東方往昔身上走過去的，不過當她的腳抬起到東方往昔的身上時，就想到那雙指節修長幹淨的手，腳就生生的收了回去。
    算了，我大人大量，就原諒你的無理了。轉身離開的時候丫頭還在心裏默念著。
    我是丫頭，我曾經是人人手中的珍寶，我也曾是錦衣玉食過，我也曾驕傲的站在高處向下微笑過，我，現在卻隻能看著別人如此生活著，我無時無刻的不在回憶過去，即使它已經被太多東西填塞著，即使我自己的靈魂都已經開始排斥這些過往，我依然甘之如飴，因為我是丫頭。
    無論我曾是什麼，我現在、以後都隻能是丫頭了，那一天濺灑在我身上的鮮血早以告訴了我，所以我隻能忘記過去，沉溺過去，然後又去忘記，周而複始，加深疼痛，讓我不得不去遺忘過去擺脫疼痛。
    還是不知道是路府的哪個地方，身穿布衣的丫頭身形搖擺的離開了，正麵向下倒在地上的東方往昔還是沒有回醒的樣子，丫頭被冷風吹拂的發遮擋住了眼睛，因此她眼底奔騰不息的灼灼白光，無人得知。
    她其實也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拉，隻不過弄了個夢魘放到那家夥身上罷了，不是丫頭，而是她，她沒有姓名，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她在丫頭將要被殺死的那一刻附入了丫頭的身體裏，救了丫頭的命，而她的命也開始和丫頭相連，總體來說就是她很不厚道的占了丫頭的身體。
    可是從另一個方麵來說如果不是因為有了她，丫頭早在多年前就已經死了，如果不是因為她丫頭不可能活到今天。
    丫頭心裏也知道她的存在的，她算是這個世界上最理解知道丫頭想些什麼的，即使她連身體也沒有，可是她告訴丫頭很多以前都不知道的東西，更會在丫頭危險的時候出現救丫頭，不過，剛才惡整東方往昔的事屬於個別情況。
    因為在不久前的夜晚，丫頭送信送到迷路，結果她就遇見了東方往昔，還和他有一點小摩擦，所以當在丫頭靈魂深處沉睡的她感到丫頭想要她整東方往昔的時候，她就醒了，趁東方往昔不注意，讓他睡過去，當然，她招來的夢魘肯定是隻會讓人做惡夢的魔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