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楠忽然站起來，沒頭蒼蠅一般的衝向馬路中間，川流的車海叫囂著奔騰。
    莫綾趕緊上前拉著她，被莫綾撩起了衣角露出一條條青紫的抓痕，有些泛著血絲，傷口猙獰的卷著邊。
    “嘶。”左楠捂著傷口憤怒的看著莫綾，像一頭發怒的小獸：“我不要你假好心，滾開。”
    “你剛才。。。太危險了。”莫綾鬆開手，囁囁得說道。
    “不關你事。”左楠甩開莫綾的手，狠狠推了她一把。
    莫綾向後退了幾步，被良西承一把扶住：“左楠，莫綾隻是關心你。”
    “你們關心我？早做什麼去了，你答應過我什麼？”
    “真的不是我。”
    “可笑，我知道你們都嘲笑我，我知道，沒人喜歡我。”說著就哭開了起來，眼淚在眼眶裏洶湧，順著臉頰蜿蜒而下。
    “沒，我們沒有嘲笑你。我們是朋友啊，我喜歡你。”莫綾說著上前去摟左楠，左楠像是驚慌的小動物，一下子跳開，抱著自己的身子道：“你要打我？你不許過來。”
    莫綾和良西承麵麵相覷，左楠這是怎麼了？
    左楠還是在喃喃自語，眼淚像是珍珠一樣噼噼啪啪的往下落。
    “我們不打你，我是你的朋友啊，我不會傷害你的。”莫綾一邊低聲的哄著，一麵慢慢靠近她。
    左楠警覺的很，也一步步向後退，忽然被什麼硌了腳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著臉哭得更加肆無忌憚。
    莫綾看著也是辛酸，上前緊緊摟著她，不讓她亂動嘴裏低低得哄著。
    “莫綾，我不是要怪你，我是在怪我自己。”左楠口齒不清的說著，眼淚鼻涕都摸在莫綾身上。
    “嗯，沒事了。”
    “我怪我自己，沒本事給媽媽爭氣。”左楠伏在莫綾箭頭，渾身打著顫，哭得泣不成聲。
    原本天黑了，周圍就靜謐萬分，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劃破了天空，靜了大家一跳。
    左楠接通電話，收到一個更為震驚的消息。
    左媽媽自殺未遂，在醫院裏急救。
    左楠像是傻了一般立在玻璃門口，呆呆的看著病房裏睡得安詳的母親。
    良西承和莫綾辦好了手續，左楠在回過神來，強笑著：“你們別擔心了，我家的事讓你們見笑了。”
    左楠不再是平時那個大大咧咧的小丫頭了，語氣裏有著是故和沉穩。
    莫綾一直以為左楠是家境優越的小丫頭，成天無憂無慮的，看來光鮮的外表下，她也有自己的悲傷。
    左楠推門進去，莫綾和良西承站在門口等著。
    裏麵傳出激烈的叫罵聲：“沒用的東西，你怎麼還沒有去死，啊？”
    “好，你成心氣我是不是，和你爸一樣的下賤貨。”
    “誰讓你提那個賤男人的，不許提。”
    啪，一個清脆的耳光落在左楠臉上，從始至終，左楠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左楠的媽媽似乎有些不大正常，說起話來顛三倒四。
    忽然裏麵安靜了，原本尖利的叫囂變成了輕言細語。
    莫綾不禁涼了手腳，一絲寒意竄上脊梁。
    左楠開門出來：“莫綾，我媽媽想謝謝你們。”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媽媽，她。。。情緒不穩定。”如此含蓄委婉，是呀，媽媽其實是神經病這樣的事情要她如何開口。
    莫綾跟著左楠先走了進去，床上半躺著一個婦人，臉色慘白沒有一絲的血色。但是確實是個美人，那眼睛像是烏圓的黑寶石，歲月為她蒙上灰塵卻依然能看出昔日的光澤。容長的臉，尖尖的下巴，柳燕細眉挑出了她的嫵媚風騷。
    “小楠的同學啊。”聲音溫婉動聽。
    “阿姨好。”莫綾輕聲打了招呼，生怕刺激到眼前琉璃一樣的病美人。
    良西承也從外麵進來，左媽媽原本還帶著微笑的臉忽然僵住了，圓瞪著眼睛看著走進來的良西承。
    病房裏的氣氛僵住了，良西承杵在門口，一副進退不得的表情。
    左媽媽忽然從床上跳起來，一把扯了手上的針管，抄起床頭的搪瓷水缸，叫囂著撲向良西承。
    一時間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那水缸帶著勁風擦著莫綾的臉頰而下，左媽媽胡亂的舞著手裏的凶器，嘴裏叫嚷著：“你這個下賤的男人，你還有有臉來，你去死，去死吧。”
    翻來覆去就是這些尖利而汙穢的話語，左楠回過神來一把拉住媽媽，試圖阻止她發瘋，這一扯上下亂舞的凶器改變了方向，直直飛向莫綾，良西承想也沒想，轉身抱住莫綾，用身子擋住這沉重的一擊，碰一聲悶響搪瓷和頸骨發出的撞擊聲打碎了陳舊的記憶。
    依稀是一年的夏天，幼年的良西承在家裏翻找零錢，拉開書房的抽屜，精致的零錢包裏掉出來的黑白相片。
    容長的臉，肖尖的下巴，烏圓的黑寶石眼睛似乎熠熠生輝。
    爸爸書房的抽屜裏，藏著這樣一個美人，盡管年歲久遠，那因為時常摩擦而變圓的四角昭示著，這女人一直呆在爸爸的心裏。
    莫綾手上沾著藥水，帶著濃濃的草腥氣，一下一下按摩著良西承的後頸，那葇胰帶著溫吞的力道，像是一下一下按在心裏。
    “還疼麼？”
    “好些了，你沒被砸著吧。”
    “沒呢，我們一會先回去吧，左媽媽似乎不太穩定，也許是在發病的時候見不得男人。”
    良西承摸摸自己和臉，笑了笑：“好，剛才也真是嚇了我一跳呢。”
    莫綾和良西承攔了出租，向著學校的方向駛去。
    莫綾回頭一瞥，停在醫院門口那輛黑色寶馬，似乎眼熟得很。
    車子開遠了，寶馬才搖下車窗。
    “還跟麼？”
    “算了，他們之間的事情沒什麼可跟的，反正老爺交代了新任務給他。”
    “是海關督察的小姐？”
    “多嘴，這是我們要操心的麼？無論是海關督察的小姐，還是國防部武官的小姐，和我們都沒有關係，看著少爺才是你的本份。”
    開車的人低頭應了聲。
    “行了，開車吧，回時光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