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格外刺耳
    “大夫，東街又送來五個。”
    有醫者用沾了醋的布巾掩住口鼻，踏入縣衙臨時辟出的醫棚。棚內三十幾張木床上躺滿了病人，他們的皮膚上爬滿青黑色的斑紋，像是有毒藤蔓在皮下生長。
    “今早剛死了七個，而今……”老郎中聲音嘶啞，眼下掛著兩輪青黑。
    他蹲在一個小女孩床邊，手指輕觸她滾燙的額頭。孩子不過五六歲，左臉已經浮現蛛網狀的青斑，呼吸微弱得像風中殘燭。
    “把新熬的藥先給孩子們。”
    話音未落，門口傳來了騷動。一個身著灰藍道袍的年輕男子立在晨光中，背負桃木劍，腰間掛著個泛著幽光的青銅鈴鐺。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耳垂下的三枚銀色耳環，在陽光下竟不反光，反而像三個吞噬光線的小黑洞。
    “貧道莫遠，途經貴縣見疫氣衝天，特來相助。”他的聲音清潤如玉，卻讓老郎中後頸寒毛倒豎。當那道人的目光掃過病榻時，他分明看見他瞳孔深處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綠芒。
    “道長可有治瘟良方？這瘟疫已奪去百餘性命……”其他人聽他一說，如見救星，踉蹌著迎了上去。
    “此乃”清穢散”，化入井水飲下可緩症狀。”莫遠從袖中取出個青瓷瓶，他轉向老郎中，忽然眯起眼睛。
    “這位大夫印堂發暗，怕是已沾染了疫氣而不自知。”
    “太奇怪了！”老郎中後退半步。他確信方才道人看他的眼神，就像屠夫打量待宰的羔羊。但當他凝神再看時，對方卻又是一派仙風道骨的模樣。
    夜深人靜，後半夜時，老郎中提著燈籠巡查醫棚。病人們服下”清穢散”後症狀稍緩，卻有幾個體弱的在睡夢中沒了氣息。他正欲喚人搬運屍體，忽見莫遠的身影飄向後院。鬼使神差地，他跟了上去。
    月光下，莫遠站在新挖的墳坑前，從懷中掏出一麵繡著猙獰鬼麵的黑幡。他咬破手指在幡上畫符，那些白日裏死去的屍體竟開始滲出縷縷黑氣。老郎中捂住嘴巴——那不是尋常黑霧，每縷霧氣中都隱約可見扭曲的人臉，正是死者生前的模樣！
    “陰年陰月陰時死的魂魄最是滋補。”莫遠的聲音變得陰冷粘膩，與白日判若兩人。黑幡上的鬼麵突然睜開血紅的眼睛，將黑氣吸入幡中。他耳垂下的銀環同時亮起幽光，有三縷特別濃稠的黑氣被吸入環中。
    “還不夠……”他摩挲著銀環自語道。
    “再有三日，萬魂幡就能小成。”
    “他不是道士，惡魔！”老郎中踩斷枯枝的聲響在靜夜中格外刺耳。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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