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出院了。”
    於初陽的偽裝快要堅持不住，翻書的聲音頓了一下，隨後又響了起來，他沒有回答。
    女人拉了拉他的袖子，又說了一遍：“我想出院了。”
    於初陽麵上不顯，平靜的回答道：“那麼快嗎，我覺得你應該再養幾天。”
    女人搖了搖頭，隻是又重複了一次，“我想出院了。”
    一句話重複了三次，於初陽知道這件事不可更改，於是當天便辦理了出院手續，帶著奶奶回家。
    看著家裏熟悉的擺設，女人伸了個懶腰，“還是家裏舒服，在醫院裏被別人當成怪胎，恨不得一天參觀八百次。”
    於初陽笑了笑：“還不是因為你的長相和年齡不符。”
    女人撇了撇嘴，嘟囔著：“老娘我永遠十八歲。”
    因為聲音太小，於初陽聽不清楚，反射性的問了一句，“你說的什麼？”
    後知後覺她的老毛病又犯了，也就任由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家庭。
    家裏麵沒有父母，隻有一個奶奶帶著他的孫子，可這個奶奶沒有出去工作卻一直有錢，明明都成為奶奶卻有著不符合的長相。
    一時間各種猜測蜂擁而至，多的是猜疑和打量。
    但是這些都傳不到他們的世界裏，在這座小房子裏，他們隻關注自己。
    雖然外人對於他們的猜測很多，但是不同於於初陽的置身事外，女人比較喜歡深入人群，永遠跑在吃瓜第一線。
    於初陽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並不簡單，而這個奶奶也總是讓他大開眼界。
    有關於他的身世，隻有一句：“那是一個寒冷刺骨的清晨，我在雪地裏撿到了你。”
    問的次數多了，每次都得到同樣的答案。他也就歇了心思，別人對於他的謾罵和欺負他也當塵土一般不在意。
    偶爾欺負狠了，奶奶便會擼起袖子找人算賬，奇怪的是不管對方如何強勢，最後都會怪怪認錯。
    此後於初陽度過了一段安寧的日子，一直到了現在。
    於初陽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感慨，這些年過的真是多姿多彩。
    他正準備放東西的時候，發現抽屜裏有一幅畫，拙劣的畫技隻能依稀辨認出一大一小兩個人，是兒時的他和那時的奶奶。
    那幅畫將他的記憶一下子帶到了從前。
    學校裏布置了作業，這幅畫便是他的答案。當他興衝衝的拿去給奶奶看時，她誇讚了一句：“畫的真好看。”
    天真無邪的他揚言：“以後我要一直一直和奶奶在一起。”
    那個時候的奶奶是怎麼回答的？
    是啦，她說：“沒有人會一直陪著你，初陽要好好長大，然後學會自己照顧自己，等到將來有一天，你覺得是時候了，就去找一個人，然後互相照顧，共度餘生。”
    雖然那個時候的他不大懂，還因為這句話傷心落淚，但不得不說奶奶從那個時候就在告訴他，她總有一天會離開的。
    也許現在就是離別的時候。
    他沒來由的心慌，快步走到了奶奶的房間。那裏還是如此的整潔簡單，她仿佛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不留戀，也不逗留。
    女人坐在床上，微笑著看著他，“急什麼，任何時候都要冷靜，急又解決不了問題。”
    於初陽順了口氣，輕輕倚靠在門框上問：“你那時候說你會離開，是現在嗎？”
    “當然不是。”女人聳了聳肩，安撫了少年驚慌的心。
    得到答案的於初陽心滿意足的回去了，今晚應該會做個好夢。
    等到第二天早上，當他敲響那扇門時，迎接他的隻有隨風飄蕩的窗簾和空無一人的房間。
    在這間與昨天毫無二致的房間裏，唯一的不同便是少了一個人，多了一個指環。
    那是奶奶常常戴在手上的，明明比她的手指粗一圈，卻還是一直掛在手上，誰也猜不透她的心思。
    黑色指環在陽光下閃著微光，於初陽拿起來戴在手上，正好契合，猶如量身定做一般。
    剛一上手，指環上顯示一行字，但是由於字太小沒有看清楚。
    隨後那指環緊緊貼著皮膚，從手指根部開始蔓延黑色紋路，直到出現一副圖。
    黑色的太陽周圍散發著微光，但是太陽中間卻出現了大片空白，隻剩下框架。
    還沒等他理解這是什麼意思，他的腦海裏傳來一個女聲。
    “於崽你好，000從此為你服務。”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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