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故人。”夏姨娘低語，攪動著手裏的帕子，眼神卻看不到焦點，整個人好像失神了一般。
    燭火跳動在夏姨娘的臉上，明滅不定。
    明書晚也確實想不通，夏姨娘從自己這裏能得到什麼？難不成真的是看自己可憐，明書晚自嘲似的笑了笑，這想法太過天真的，隻是這個大院，她能相信的隻有小蓮這個丫頭。
    “看我，倒是光顧著自己了，膏子好用嗎？這幾日看著皮膚倒是白皙了一些，我那裏還有些，一會我讓丫鬟給你拿過來。”夏姨娘仔細看著明書晚，眼神中滿是柔情，這讓明書晚有些不自在，剛要說話，門口就傳來了丫鬟的聲音。
    “小姐，劉媽媽來了，說老夫人讓你過去。”翠梔說道，自從青橘被發賣了，林清芮麵上說著不再管明書晚的事情，讓他自己挑選丫頭，可暗地裏還是做了些手腳，讓鄭媽媽把人安插了進來，明書晚也不惱，反正這些人總是要監視自己的，這大院子的人，沒一個人真心為自己。
    劉媽媽過來，明書晚沉思了一下，恐怕是宴會上真的出了什麼事，林清芮去告訴了老婦人，連夜把自己叫過去，恐怕事情不會小，難不成真的要讓自己去給王家旁支做妾，可是自己現在的容貌，怕是也做不到美色侍人吧，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明書晚跟隨劉媽媽來到了老婦人處，林清芮黑沉著臉看著明書晚，恨不得將她抽筋拔骨，老夫人臉色也是難看至極。
    “祖母，母親。”明書晚大方行禮。
    “你可真是能惹事，野丫頭就是野丫頭，看到盛大的宴會就迷了眼睛了，自己是個什麼玩意都不知道嗎？輪得到你在宴會上出風頭，你非要把明家害死。”林清芮指著明書晚的鼻子罵道。
    明書晚不知發生了何事，但是依舊眼含淚水，開口道：“母親為何這樣說我？我做錯了什麼？宴會上我什麼都沒有做。”
    “行了，哭什麼哭？”老婦人揉了揉眉間，她也沒想到事情居然會發展成這樣，她已經找了自己的熟人，打聽到明書晚在宴會上確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這就是王夫人的一個計，但是，沒想到會輪到自己家，早知道確實不應該讓明書晚去宴會，但是，事情已經這樣了，她也沒有辦法。
    “今日王夫人找了你的母親，說是裕康王府覺得跟你投緣，想要過繼你，來問你母親的意思，我問你，你可跟裕康王妃有過接觸。”老婦人緊緊地盯著明書晚。
    明書晚心裏咯噔一下，這一世真的看上了自己，當年的趙沁就是被裕康王妃過繼，而後嫁給了四皇子，畢竟，門檻太低的王府也不可能嫁給當今皇子，裕康王府當年參與奪嫡之爭，失敗之後，不僅康王死了，就連他唯一的兒子都被處死了，整個裕康王府看著富貴，殊不知確實刀尖上討生活罷了。
    近年來裕康王妃身體也是越來越差，想要過繼兒子來給自己送終，可奈何當今聖上一直都忌諱，幾次都回駁了，這讓裕康王妃想著能不能過繼一個女兒，也許是可憐她，當今聖上同意了。
    可就算過繼女兒，她也沒有太多選擇，而且，過繼女兒門第也不能太高，也不能全由她做主。
    當年自己沒有去宴會自己沒有選上自己，可今日，可是趙沁怎麼都比自己合適，為何會選上自己？趙沁生母已去，她在家中的的地位，還不如一個大丫鬟體麵，若是過繼趙沁，會更好拿捏吧，可為何偏偏是自己。
    明書晚實在是想不明白，但明書晚知道，祖母是不會讓自己去裕康王府的，誰都明白裕康王府是個什麼尷尬的存在，說了過繼，可若是出了什麼事，誰知道會不會連累明府，明府走到今日太不容易，她不會讓人動搖根本的，唯一的辦法，恐怕就是自己病了，傷了，或者死了。
    “祖母，母親我與裕康王妃從未見過，我也不知為何會這樣，求祖母母親，我不要，我想留在母親身邊。”明書晚立刻跪下，身體如柳扶風般抽泣。
    “你若是沒有跟裕康王妃見過，人家為什麼偏偏挑你過繼，是覺得我們明府門低了，你想攀高枝了是不是！那你也不看看人家，裕康王府那種地方，你是想讓整個明府也被抄家嗎？”林清芮眼神像是可以殺人一般。
    “你胡說些什麼！”老夫人怒吼道。
    林清芮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立馬低頭：“母親，兒媳知錯了，隻是眼下的狀況實在是讓人擔憂。”
    忽然，明書晚感覺一道精光狠狠的盯著自己，像一把利刃一樣，她微微抬起頭，看到老夫人的神情，她便知道，看來是不打算讓自己活了。
    “書晚，隻可知道裕康王府是怎樣的家主？”老夫人音色柔和了下來。
    明書晚心裏冷笑一下，表麵卻不聲色：“孫女不知，但是，孫女隻想在祖母，母親身邊，孫女哪裏也不去，孫女在莊子呆了十二年，很想念祖母母親，如今回來不到一月，孫女不要跟母親分開。”明書晚雙肩顫抖，整張小臉都已經哭花了。
    “怎麼，你說這話好像還是我委屈了你似的，我讓你去莊子呆了十二年，你是不是還記恨上我了，讓你去，不是為了讓你好好養病嗎？忘恩負義的野崽子！”林清芮罵道。
    “她是野崽子，你是什麼！你這是再拐著彎的罵自己呢還是罵我呢！”老夫人怒罵道，自己這個兒媳婦是真的扶不起來，當初要不是家境太低，自己說什麼也不會讓自己的兒子娶這個女人。
    林清芮立刻站了起來，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急忙行禮：“母親，兒媳錯了，您別生氣。”
    “說話越發沒有分寸，這是你的親女兒，你先下去吧。”老夫人把林清芮支開，示意旁邊的劉媽媽，劉媽媽會意，立刻上前，將明書晚扶了起來。
    “你別傷心，你母親隻是一時口快，當年，你病危，道家說隻有將你送走才能留住一命，你母親也是萬般不舍，哭了好長一段時間，你別怪她，這裕康王府曾與當今聖上有奪嫡之爭，他家沒有子嗣，也是因為當今聖上不留，僅留有的一個女兒也病逝了，你母親和我是因為不忍心把你送進虎狼窩，才這樣失態，可是裕康王府在沒落也是皇家，我們怕不不好違背，況且這王家還出了貴妃，這件事情，恐怕沒有什麼我們拒絕的餘地。”老夫人說完，神情也是十分傷心的看著明書晚。
    既然她願意演戲，自己倒也是樂意奉陪：“祖母，為何偏偏看上的是我，我剛剛回來一月，我舍不得立刻母親和祖母。”
    “唉，萬般皆是命，若是你過繼過去，門第比明府高多了，或許還能有一個好出路，嫁給一戶好人家，所以你也不用太過傷心，過來，祖母抱抱。”
    明書晚移動著小步，緩緩向著老夫人靠近，在到達老夫人身邊時，立刻跪在地上，抱著老夫人的腿痛哭起來。
    老夫人緩緩的拍著明書晚的背，不知道是不是愧疚，也掉了幾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