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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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終於開到了熟悉的地方。四周看似清幽無害事實上卻不比世上任何一個麵臨暴動的監獄要放鬆了多少。而那些隱密之處究竟又藏了多少殺人不眨眼的惡人恐怕連嶽正淩自己都沒有數過。但是,這些問題也從來都不需要他去關心。他要做的,隻是維持住自己龐大的帝國就好。
車門緩緩打開,先下來的依然是IASON。他出來後站在了車門旁,跟在他身後的滕梓明走出來時一張端正的臉上麵無表情,其實心裏卻在忐忑與不安。
剛才在車上聽了IASON的隻言片語雖然還沒有完全的想清楚,比如說:嶽正淩究竟是為什麼會這麼認真?再比如:他又是為什麼要找上那兩家夥?但是眼下比起自己的疑惑來,他更應該關心的是嶽正淩對那兩個人的態度。
“老大在會客廳裏麵等你們。”大門口站著的一名高壯大漢看見他們過來,恭敬地朝著IASON說到,而另外一人,他很想忽略卻沒辦法忽略。
在這裏,IASON的地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是僅次於嶽家幾個兄弟以外最受嶽正淩器重同時也是地位最高的人了。因此所有見著他的下人們尊敬他的程度絲毫不亞於見到自己真正的主人的時候。
IASON聞言依舊是冷淡地點了點頭,不過這已經算是他比較不那麼冷漠的反應了。因為,他認出了對方是那個一直跟在嶽正淩身邊的幾個比較親近的保鏢之一。而他會在這裏等著他們,恐怕……是為了看他有沒有真的把人給帶回來吧?
意識到這點後他的心情越發沉重了。
被自己忠誠的人懷疑,這種感覺並不好。但是,這背後的原因,他卻是清楚的。也正因如此,他才會有些焦躁與不安——這種感覺,一直在困擾著他。就像越纏越緊的藤,讓他越來越不耐煩。
再回頭看看跟在自己身後的人,看樣子似乎並沒有多少的害怕。而且,他好像還有點心不在焉?……他應該是在擔心那兩個人吧。
IASON原本微帶擔憂的眼神瞬間又恢複到了慣常的冰點。
滕梓明跟在他的身後靜靜地走著。直到,他們到了嶽正淩所在的地方。
IASON上前為他推開了門,裏麵隻有嶽正淩一人。
不過進去之後滕梓明下意識地皺了皺眉,眼神尖銳地掃向讓他感覺異樣的地方——原來那裏還站著一個人。那個人渾身上下都透著股淡淡的血腥氣,不用看都知道他肯定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不過現在的他可沒有那個心思去注意別人。他要關注的對象,隻要一個就夠了。
“你們都下去吧。”
依然是嶽正淩那副特有的懶洋洋的腔調。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他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帶了種無機質的冷酷。
這才是真正的他嗎?
……那麼,平時那個對著自己嬉皮笑臉的人又是誰?滕梓明不自覺的想著。
等陌生人和IASON都退出去後,房間裏就隻剩下嶽正淩和他兩個人了。
安靜,卻有點令人窒息。而這在滕梓明的印象之中從來都沒有過。
盡管從他第一眼看見嶽正淩時就知道這個人自己絕對惹不起。所以他也難得選擇了逃避而不是招惹。但是,在這段不算短暫的相處日子內,他覺得對方似乎並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麼恐怖。至少,他對著自己還從來沒有認真的扳起臉過。那麼,今天他是預備露出自己的真麵目了麼?
想到這裏的他渾身都是不禁緊繃了起來。連帶著看向對方的眼睛也開始自上而下地掃視著,似乎是希冀著能從他的一舉一動之間捕捉到一絲的訊息——而這,全部都是他下意識的行為,類似於野獸的本能。
嶽正淩雙腿交疊著翹在了桌上,整個人看起來似乎都是懶洋洋的沒有一點點的危險。但即便如此,隻要靠近他一步被他認真地掃上一眼人還是會感覺被他壓倒,這是他與生俱來的氣勢。不用故意為之,自然而然的就在那裏了。
“桌上有個信封。你自己拆開來,然後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嶽正淩掃了他一眼,微微狹長的眼睛裏什麼都沒有。
“不用了。”滕梓明對他的把戲沒興趣。
不就是找自己麻煩嗎?用不著這麼多的借口。
而嶽正淩對他的話似乎不以為意,依然把身體半埋在臥椅裏說道:“看看。”
滕梓明不動。
“看看吧,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滕梓明心下一抖,瞬間感覺脊背有些微微發涼。而且,為什麼他會覺得“最後”這兩個字似乎被對方加重了音?
猶豫在三,他終於還是走上了前去。伸手拿起放在了寬大歐式木桌上的信封,本來並不算小的信封不知道放了什麼而撐得鼓鼓的。
一張兩張三張……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
“啪!”他再也忍耐不住地將手中的東西丟到了桌上。
滕梓明看向對方,原本漂亮的眼中此時盛滿了冷意,“你派人‘監視’我?!”
“錯。”
嶽正淩站起身來,緩緩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隨後抬腳朝他走去。
他走向他的步伐似是悠閑,卻是危險。即使他身上的衣服並沒有多緊身,隻是一件簡簡單單的黑銀色馬甲外加一件幹淨的白襯衫而已,文氣,冷峻。而滕梓明可以說比任何人都清楚,包裹在這層布料之下的身體是多麼的結實有力,那下麵虯結的肌肉可不比任何一個專業的健美人士遜色多少。
此時,對方的一舉一動都像是非洲草原上的蠻荒殺手在進行著開始捕獵前最後的準備。而他的一雙眼睛,更是黑沉得就像是漫著幽幽霧靄的深淵,讓人不禁心生恐懼並且看不出任何的生氣。隻知道,危險,危險,危險……
滕梓明麵對著這樣的嶽正淩也是不禁有點想要後退的。但是,他沒有這麼做。
“我沒有派人監視過你。”
終於,嶽正淩走到了他的麵前,因為身材比較高大的緣故所以他的目光是自上而下地俯視著他的。而他略顯深棕的眼眸裏也全是他的樣子。有些害怕,有些恐懼,卻又不曾後退一步。
是的是的,這才是他深深愛著的人。
這麼倔強的人——倔強得讓人簡直想撕碎了他。
嶽正淩的眼中閃過一抹陰暗的殺戾。
“那這些照片是什麼?!”滕梓明麵對著他的否認幾乎就要笑出聲來了。而他隻要一想到自己剛才看見的東西就直泛惡心!心裏那本就不怎麼巨大的恐懼感也幾乎是立刻間就被這種惡心感給替代了。
滿滿一信封的照片。
而那些照片上麵全部都是“他”!
一舉一動一個表情乃至一個動作都沒有放過!
他該表揚那個跟蹤他監視他的人技術很高超嗎?小到自己上課時隻維持了幾秒鍾的看上去有點白癡的發呆的神情,大到每一個同他說過話的人甚至是每一個他走進去過的地方他全部都納入了鏡頭的範圍之內!——就連自己上廁所他竟然也沒有回避!——那個背對著鏡頭的姿勢就是個傻子也看得出來他是在尿尿!
滕梓明的臉上不知是因著怒火還是羞赧而微微泛著紅。
而他也無法想象,自己竟然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就被人這麼監視了那麼久!然後就被人在不知不覺間掌握了自己的一切!這種暴露感讓他覺得比起身無寸縷來還要難堪上了一百倍!
“你看清楚了麼?”麵對著他的盛怒,嶽正淩卻依舊像是沒有什麼情緒地歪著腦袋問他。
這回滕梓明已經是氣得連回答他都嫌煩了。他隻是微仰著頭咬著牙槽瞪視著這個膽敢監視他的男人,而眼中那強烈的厭惡情緒讓後者看得十分刺眼。
嶽正淩知道他看了會生氣。但是,他從來就沒想過自己會對他生氣——一直以來,他都是以著十分包容,甚至可以說是縱容的姿態對待著他的。
而通常在他的世界裏,讓他生氣的人後果向來都不是很好——事實上,離“好”這個字還差了很遠很遠很遠很遠……遠到足以讓那個惹人生氣的人去到一個很遠很遠很遠很遠很遠很遠……的地方再也回不來為止。
可是,眼前的這個人不一樣。
他是自己第一次想要用心去珍惜的人。自己對他的好簡直到了有些過份的地步——這點從旁人吃驚得連下巴都快掉下來的樣子就可以看出來了。
而他,也從來都不覺得這樣子做有什麼錯。他很享受這種感覺。
他喜歡著他的一切,所以他保護著他,盡量不讓自己所生活的世界去汙染了他。
他願意保留他的一切——就算他並不喜歡他活在那個讓他感覺觸摸不到的地方。所以他努力抑製住了自己想要把人禁錮在自己世界裏的衝動。
他忍得很累,卻還是在忍。
因為他忍得很快樂,所以他願意忍——有付出就應該有得到,他一直都認為這是最公正的道理。
所以,他為他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盡管如此,這個人卻從來也不知道。
這個一無所知的人呐……
有時候真想親手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