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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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你有話快說,老娘今天心情不好,沒事別煩我!”青玉緊盯著春水,沉聲道。
春水眨眨眼,眼睛又彎起來,道,“原本有話要說,被老板娘一瞪,忘了。”
“那你就別當老娘的道!”青玉說著,又要向前邁步,春水微笑,無底折扇往青玉麵前一攔,青玉眉頭一皺,一側臉,盯著春水,春水卻依舊笑意漣漣,道,“我無話,並不代表我無事。老板娘,江湄要走了。”
“他要去哪?”
“找渝將軍去。”
青玉一把推開春水,立刻往楚江湄的房間奔去。
門半開著,青玉猛地一推,一股淡香撲麵而來,往裏一看,一眼便看見正在收拾行李的楚江湄。楚江湄知道有人進來,卻沒有回頭。
“你要走?”
“嗯。”
“我不許。”
楚江湄身子突然一頓,轉過來瞧了青玉一眼,淡淡道,“我不是老板娘,我做不到那麼絕情。”
一句話說得青玉半晌無語。
楚江湄繼續道,“我雖然是被渝楓趕出了將軍府,可是現在渝楓被發配,身邊又沒個照顧的人,我不放心。”
“你怎麼知道沒人照顧他?”
“你又怎麼知道有人會照顧他?”楚江湄反問道,“即便有人照顧他,如今的他已經不是將軍了,這世上又有幾人會真心照顧別人?”說著,楚江湄站起身子,遙望遠方,仿佛自言自語一般“更何況,渝楓,本就是個不懂得如何被愛的人。”
“江湄,你給我一點時間,我安排一下,然後……”
“老板娘,這一點時間,不知是多久?三天,五天,三個月,五個月,抑或是三年五載?”
“我……我……”
“老板娘,我不想成為第二個嫵言。”楚江湄甩起衣袖,轉過身來,看著青玉,這笑容裏泛著淡淡的苦澀。
一提嫵言,青玉心中就痛得仿佛被勾刺撕裂了一般,她死死看了楚江湄一眼,一團怒火熊熊騰起,“江湄,以後不準你再這麼隨隨便便地把嫵言的事掛在嘴邊!”
“那老板娘就不必多管楚江的事情!”
青玉猛地一驚,沒錯,她絕沒聽錯,剛才江湄說的不是“楚江湄”,而是“楚江”。那個已經被江湄拋棄了的姓名。
“老板娘,從今天起,南樓裏便沒有了楚江湄,這世上也沒有了楚江湄,留下的隻有楚江,而楚江,並不是南樓的人。”
“老娘管不了你叫什麼?你給我聽著,這南樓是老娘的地盤,老娘不準你走,你就走不得!在南樓裏,老娘說了算!”青玉說罷,轉身走出去,一回手將門“哐”地一聲合上,大步走出去。
青玉沒想到楚江湄竟然如此氣人,此刻,嫵言剛剛離世,更闌隨順王爺進京,酉陽出走,和夢被支出去保護酉陽,現在她一邊要找出那日刺客,一邊要弄清楚這刺殺的對象究竟是誰,目的何在,還要挑準時機,將酉陽帶回來……而這些事情都尚未有頭緒,楚江湄偏偏要在這個時候離開……
“吟嘯……”青玉沒想到幾日沒見蹤影的人,竟然會在她的水閣門口遇到。
“老板娘,好。”吟嘯客氣地行了個禮,漠然地從青玉身邊走過去。
“等一下,吟嘯!”青玉轉身,看著吟嘯。吟嘯果然乖巧地停下來,轉過身,麵帶微笑地看著青玉,青玉卻覺得這笑,好虛偽。
“老板娘有何吩咐?”吟嘯依舊很客氣。
“你在生我的氣?”青玉心情本不好,聽見吟嘯這口氣,更是火冒三丈,勉強沉住氣問道。
“不敢。”吟嘯嘴角含笑,眼中卻已然沒了笑意。
“好!”青玉見吟嘯那副模樣,心中怒氣噌噌上竄,“既然沒生我的氣,幫我個忙。”
“老板娘請說。”
“你應當會武,而且武功不錯吧!”
“好說好說。”
“那你幫我護著楚江湄去找人。”
“不行。”吟嘯幹脆地讓青玉咂舌,“老板娘,無論什麼事情,我都會竭盡全力,隻有一個點,我不能出這個南樓。”
“為什麼?”青玉這才發現,即便在這南樓裏,她還有很多事情不清楚,比如吟嘯會武功。若不是那晚,吟嘯想告訴青玉他們些話,青玉根本沒感覺到吟嘯在附近。
“老板娘,我有問過你,為什麼對那人那麼絕情嗎?”吟嘯說得很淡,在青玉聽來,卻更是火上澆油。這些個混小子,一個個都想跟他作對,一個個都說她絕情,一個個都拿這句話氣她!
青玉猛地轉身,根本沒有目的地向前走,卻又一下撞到了春水。
“呦,又是誰惹我們老板娘……”話沒說完,春水便閉了嘴,彎彎的眼睛一下子睜開來,水汪汪的,但是心裏卻突突直跳,青玉不睬他,直接從他身邊走過。春水忍不住回頭,心中暗道:方才肯定是看走眼了,老板娘的臉上怎麼會有淚痕?
春水轉回另一麵,正對上吟嘯的一雙眸子,嘴角微微牽動,帶出一絲淺笑,眼中卻是一片漠然。
春水看著他,眼中漸漸冷下來。吟嘯見春水的眼眸竟然也會冷若寒冰,竟真的笑起來,眼角一顫一顫地,暈開一朵一朵細弱的波浪,如盛開的曼珠沙華間被微風跳動的花絲,隱隱地透出隱藏在眼角深處地那朵深紫色的墨菊。
連著幾天都是好月色,今晚也一樣,不同的是春水,本應早早休息的他,今晚卻心血來潮地爬到了樹上。春水在上樹之前,還幹了件事,他去找了楚江湄,卻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青玉在南樓裏麵轉了好久,最後終於進了水閣,水閣的窗合得嚴嚴實實,看不見裏麵,也不知睡了沒。
南樓本是晚上做生意的,隻是這幾天大家都沒了心情,也就沒營業。
玉璋住在後院,晚上一向是窗邊吹完一曲,便關窗睡下。
廷芳極乖巧,沒事的時候,也不出門,睡得極早。
少卿晚上幾乎不住房內,隻是斜倚在南樓的堂廳,居高臨下,也不怕摔下來,此時自是看不見。
吟嘯似乎晚飯之後便關了窗子,也不知到了這個時候,睡了沒。
月,很亮,看似快到十五了。
春水手上握著一個方方的翠色牌子,對著月光照著,卻將光折射到吟嘯的房內,吟嘯果然沒睡,向外支開了窗子,便一眼看到了斜躺在樹枝上,穿一身紋竹羅衿。
羅衿很寬鬆,仿佛是套在身上一般。羅衿的下擺自樹枝上自然垂落,順次而下,晚上的樹遠遠看來是墨色的,這羅衿卻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如水一般,自樹上傾瀉而下。
一頭長發散開,隨意地與樹枝嬌揉著,沿著樹枝的紋理,蔓延下去,發梢散落在空中,對風飄蕩。
一把折扇蓋在春水的臉上,看不清春水的神色,但另一手上握著的牌子卻看得分明,翠綠的顏色在這靜謐的夜裏透出些許神秘的味道。
吟嘯細細看了幾眼,終於決定還是將窗合上的好。春水卻發話了,“吟嘯,把本少爺報到你房裏去!”
聲音劃破這一夜靜寂,也止住了吟嘯關窗的手。
“春水公子此話當真?”吟嘯淺笑,眼中笑意彌漫,與這月華,霜露,沙沙的風聲融為一體,在春水的四周揮出一道光圈。
“難道我南宮春水不配嗎?”春水揭掉臉上的紙扇,紙扇在手掌間一滑,竟自空中落下,春水叫道,“我的扇子!”身一側,手便伸了出去,卻好似忘了自己身在樹梢的模樣,墜落下來,春水一臉懼色,臉色竟比這銀光下的湖麵還要蒼白,吟嘯也確實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個春水竟然傻到為了一把扇子,連自己身在樹上都能忘掉!
吟嘯的身手畢竟不錯,轉眼已飛身自窗口穿過去,一手托住了下墜的春水,一手接住了他的扇子,幾個轉身,腳下輕點樹幹,借力又倏然騰起,如此三番,真好回到了春水原來躺著的那根樹枝上。春水小鳥依人般靠在吟嘯的身上,眼睛一彎,從吟嘯的手中奪過紙扇,吟嘯冷笑道,“還要不要去我屋裏坐坐?”
春水搖了搖扇子,睜開眼睛,抬起頭看著吟嘯道,“那就要看你願不願意抱我過去了!”
吟嘯一手攜住春水,身體向前一探,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春水一臉笑意盈盈,吟嘯卻眉頭緊皺。
“吟嘯的房間可真幹淨!”這還是春水第一次走進吟嘯的屋子,四周瞧了一眼,便忍不住說道。
“春水公子嘴上這般說,心中怕是在笑話在下屋內空無一物吧!”吟嘯嘴角勾出一絲冷峭。
“不是春水公子,是南宮家的三公子。”
春水本是搖著扇子,悠閑地在屋裏走動,卻突然合上扇子,插在腰間,轉過身來,兩手背在身後,昂起頭,靜靜地平視著吟嘯。
吟嘯臉色一冷,慢慢道,“今晚公子果真是想以南宮家三公子的身份與吟嘯說話嗎?”
“本來不想的,但是如今卻想了。今晚,我想以南宮家三公子的身份和你——南宮家”十三堂”副堂主蕭采談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