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海因裏希才確切的知道，坐在那裏的3個亞洲黃種人是絕密的“柳條行動”計劃的受益者：以互相交換戰略資源和技術情報交流為目的的“柳條行動”，最初是通過在印度洋海域的潛艇接力完成的；隨著日本成功占領東南亞以後，這種接力便把交接棒的地址改在非洲東海岸以及中南部大西洋。該計劃啟動於1930年代末期（而不是後來所說的1943年底，這是經過有意修改後公布的時間），後來由於裝備性能的飛速提升及對安全性的考慮，這種頗有創造意味的接力被“全程直達”取代。在日本曾經占領下的印度尼西亞港口——檳榔嶼，每過一段時間都會有一兩艘編號“伊xx”的大型潛艇從這裏出發（也被翻譯為乙型，一種航程達12000海裏以上的遠洋潛艇，部分還搭載有一架可折疊的水上偵察機），在新加坡和緬甸裝上數量不等的天然橡膠、稀有金屬和醫用奎寧後，便駛向遙遠的西方世界……
    除了物品，當然也有挑選出來的技術專家跟隨潛艇一起到達德國本土。在接受相關的專業理論培訓以後（時間1到5個月不等），會再次搭乘返航的潛艇回到日本（既有返航的日本潛艇，也有起程前往東方的德國U艇）。這些潛艇在到達德國碼頭後，把搭載的貨物卸在碼頭後，水兵可以在基地附近的小鎮由德國海軍官兵和蓋世太保陪同，舒舒服服的放鬆一端時間，並等待返航的命令下達。離開德國的時候，潛艇裏一樣裝滿了貨物：新式武器的設計圖紙和實物、可以合成燃油的全套設備、兩國政府間需要互相傳達的信件……
    “是啊，我就要見到那遙遠的潛艇了。”從吧台要來第二杯啤酒，海因裏希又獨自走回鋼琴邊的那張桌子。
    來到布拉格的這段時間，對他來說是非常美好的一段回憶。一口口不斷喝著散發出麥芽香味的啤酒，琳娜美麗的笑容、實驗場上充滿殺機的飛碟輪番占據海因裏希的大腦……
    奧古斯特教授在他離開布拉格前，打來電話“是時候接受挑戰了，我的孩子。祝你成功！”
    向琳娜告別對海因裏希來說簡直比上刑還難受，他甚至還想像出了琳娜聽到這個消息的反應，可是現在的他居無定所，帶著琳娜一起走更是不可能。如果不認識琳娜，會不會好過點？海因裏希問自己，不不不，如果不認識琳娜，他一定遺憾終生。
    “瞧，我帶來了什麼？”
    “巧克力？”海因裏希看向琳娜伸開的雙手。
    “爸爸從柏林托人帶來的。”琳娜拿起一顆手心裏的圓球形巧克力，剝開包裝紙放到海因裏希嘴邊。“象征愛情的甜蜜。”琳娜開心地笑笑。沒有說她的表妹送過來這盒巧克力時是怎麼拿她和海因裏希逗趣的，“未來的姐夫吃著巧克力滿臉幸福地說‘嫁給我吧，我親愛的琳娜’。”也沒說她的母親是怎麼向表妹添油加醋描述琳娜接到海因裏希電話的情景，不過當時臉紅不是因為聽到這些話假裝生氣所至，應該是害羞吧。
    “味道很不錯，替我向你的父親道謝。”海因裏希把玩著剛才琳娜手裏那張巧克力包裝紙。
    “我會的。”
    “……我要走了。”海因裏希把包裝紙團在手裏。
    “哦，是的，是的，你來拜訪朋友的，是應該走了。”琳娜眼睛沒有焦距地盯著海因裏希，好像是在對自己解釋剛才聽到的話。
    “辦完事情我馬上回來找你。”無力地承諾，雖然海因裏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好吧，好吧。”琳娜頻繁地點頭。
    “我會寫信給你的，我想可能每天一封，可能一個小時一封，可能……我愛你。”
    琳娜眼裏湧出淚水，繼而是低低地啜泣。
    “原諒我琳娜，現在不能帶你一起走。等……”海因裏希看到琳娜落淚，更加手足無措。
    琳娜突然站起身，擦著眼淚快步跑出去，她想回家，不想在呆這兒，隻要多看海因裏希一秒或多聽一個字，心裏抽搐般的疼痛就多加深一次。海因裏希追過來，抓住琳娜的手摟住她，任憑琳娜掙紮、拍打，漸漸又變成無助地哭泣。
    “等我回來。”海因裏希擁著琳娜，想把她溶進自己的身體，這樣就不會再有離別的痛苦。
    “一定要回來，我等你。”這會兒琳娜好像恢複了平靜，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你的鏡子呢？”
    “在手提包裏，怎麼？”
    “撲哧。”琳娜忍不住笑了，鏡子裏自己的臉上成了調色板，化的妝都被眼淚洗花了。
    終於可以放心地走了，海因裏希看看琳娜。
    一架Ju52從試驗基地的3號跑道滑跑起飛，衝進雲層。隻在柏林加注燃油並做短暫停留後，這架飛機將直達德國北部港口城市——威廉。
    湍急的氣流讓飛機搖擺不定，仿佛一匹脫韁的野馬，在碧波藍天肆意馳騁。第一次坐飛機的海因裏希，在機艙裏不停的嘔吐，直到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