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記、龍遊潛行
    玉染感到左眼一疼，像是有什麼東西紮了進來。那是在一陣冷風過後發生的事，此時玉染、譎裏、嬰笑已經進入了與之前那座石窟相連的另一座石窟裏麵。玉染使勁兒的用手揉眼睛，那眼睛裏像是有一根麥芒的感覺實在不好受。嬰笑、譎裏先後發現了他的不對勁兒，一起湊了過來。
    “怎麼了？玉染大人。”
    “頭兒，別揉了，眼睛紅的跟兔子似的。”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嬰笑對玉染的稱呼一概變成了‘頭兒’。
    “玉染大人別揉了，譎裏來給您吹吹吧。”譎裏說著便彎下了腰將臉湊了過去。
    玉染想想也好便放下了手任它吹著。譎裏伸出手指輕掀開玉染泛紅的左眼皮，湊近剛要吹，卻是一聲驚呼停住了動作。
    “大驚小怪什麼啊？讓開，我來看看。”嬰笑站在一邊看著早就不爽了，現在一看譎裏的傻樣連忙將它推開自己湊了過去。卻也在看到了玉染睜開的左眼時怔住了動作。
    “你們倒是吹啊！”看著麵前這兩個木頭樁子，玉染不滿的皺了皺眉。心中卻隱隱升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我的眼睛。。。。怎麼了？”
    譎裏、嬰笑什麼都沒說，隻是讓開了身子露出身後再次出現的矩形水池示意玉染自己去看，因為他們實在是不知該怎樣去形容眼前所看到的事物。
    這一舉動令玉染心中的不安愈發擴大了，慢慢地他向水池走去。池子裏的水很清，清澈到玉染想盡量做到無視、假裝看不見都不行。
    左眼完好無恙，但與之前不同的是此時在眼白處卻多了一條紅線彎彎曲曲的粘在那裏，像是人熬夜早上照鏡子時眼睛裏出現的紅血絲。但玉染、譎裏、嬰笑都知道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
    “真是沒想到，這座石窟宮殿的主人以及將咱們困在這陣法裏的竟是。。。。”嬰笑忍住沒有說出那種生物的名諱，因為他還沒有那個資格。
    玉染卻不同，他會不安、會恐懼，但卻從沒俱怕過誰。他摸著自己的左眼角，注視著水中眼白處的那根紅線，似喃喃又似詢問。“這是潛藏的龍？”
    這時他才想起之前自己的經曆與家族記載中的一起事件中的婦人是多麼相似。——
    相傳古時一個名為章丘縣的小相公莊裏，有一個婦人到野外，遇上了一場大風，塵沙撲麵。她感覺一隻眼睛迷住了，像是一根麥芒在眼裏，用手揉，用口吹，都無濟於事。揭開她的眼皮仔細觀察，眼睛完好無恙，隻有一條紅線彎彎曲曲的粘在眼白處，有人說‘這是潛藏的龍。’，婦人很恐懼，等待死亡。過了有三個多月的時間，天降暴雨，一聲巨雷響，龍衝破眼眶而去，婦人卻沒有任何損傷。
    “不知我是不是也能向她那樣在事後安然無恙？”玉染的語氣多少有些不確定，因為誰都不敢保證當年的實情究竟如何，婦人真的活了下來？或者說當年的那起事件是真的，但也沒人能肯定這條潛藏在玉染左眼裏的龍能如古時的那隻一般不傷人性命。
    龍是高傲的翱翔在天際的飛行生物，它們不屬於陸地毛皮動物的這個範疇，所以相應的玉染並沒有命令它們的資格。他的命，是生是死現在隻能任由這條潛藏在他左眼的龍說了算。
    “出去吧，想必再往前走也找不到什麼食物。”這地方確實宏偉壯觀但卻異常空蕩荒涼。
    “可是，外麵的陣法。。。”
    玉染打斷了譎裏的話，指指自己的左眼，笑笑。“陣法的正主兒現就藏在我的左眼裏，你認為那陣法還能困住咱們嗎？”
    這一人、一妖、一半妖的團隊裏譎裏應該算是最傻的了，因為早在玉染剛說出‘出去吧’這三個字時，嬰笑便已經轉身作出了出發的準備，什麼都沒問，因為他懂。
    譎裏是隻機靈的小狐狸，機靈是狐狸的天性。但機靈並不代表聰明，它的機靈是在人的引導命令指示下才會彰顯出來。不過它傻傻的的模樣玉染很喜歡，認為它這樣一直持續下去也不錯，所以隻能說譎裏是在玉染的縱容下愈發變得笨的。
    玉染並不清楚這條龍什麼時候會從他的左眼裏出來，也許像婦人的故事裏那樣三個月？也許三年？也許隻需要三天？但他希望時間越快越好，是生是死給句痛快話，他不喜歡被人牽著鼻子提心吊膽的感覺。這條龍顯然滿足了他的這個心願，在他們剛剛從找到的一個洞口向上攀爬出來重見天日的那個時候，毫無預兆的玉染感覺自己左眼的不適反應消失了。然後緊接著一道炸雷自天際響起，一條巨龍突然出現在雲端，鱗甲舞動，一伸一曲著繞著他們頭頂上方盤旋著——
    ——以上純屬個人想象，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事實上如果真像上麵描述的那樣，玉染他們此時也就不會有如此哭笑不得的無奈情緒了。看著一陣光影自左眼射出，然後掉到他攤開的手心裏的細得像蚯蚓的小蛇，玉染真的很無語。他清楚、他明白，這條怎麼看怎麼像小蛇的生物確確實實就是連凡夫俗子都如雷貫耳的真龍！但這條如蚯蚓一般在他手心裏扭動的小東西，玉染真的有一種把它扔的遠遠的衝動。就是這麼個還處於幼兒期的小小龍將他們這一人、一妖、一半妖困在了陣法中餓了好幾天肚子？！真真是讓人羞愧難當、有種撞牆的衝動，即使位處於妖物頂端的龍，法力也不帶這麼誇張的吧？
    強抑住把它扔出去的衝動，玉染捧著這團小小的東西多少帶些小心翼翼的向外走去，雖然嘴上說著不滿但心中確確實實是有那麼一大丁點的歡喜的。這可是龍啊，龍！即使是在玉家記載中，曆代家主也沒有幾位得以窺見的真龍！現在卻如此真實的被他捧在手心裏，任誰都會激動難耐的吧？
    看著玉染那副小心的樣子，譎裏和嬰笑心中卻很是嫉妒。手中捧著小龍，眼中沒有任何人存在的玉染令他們心中的妒火蹭蹭的往上竄，他們無法容忍玉染眼裏、心裏沒有他們的存在。所以當譎裏衝動下一揮手將那小龍揮離了玉染的手心，而嬰笑站在一邊明明可以阻止卻袖手旁觀那就是再正常不過的發泄妒火的方式了。
    玉染一急。“你們！！！”
    卻不想那正要摔落在地上的小龍竟是忽地轉了一圈，變得象手指那麼粗；再一轉，就像帶子那麼粗長了。然後‘嗖’的一竄，再度落到玉染的身上，自覺自發的纏在他的腰上，頭尾相咬緊密的連在一起就像是束精致的腰帶一般。直喜得玉染笑顏重綻，一旁的譎裏、嬰笑恨得牙癢。
    就這樣鬧鬧停停間，他們已漸漸走出了陣法重又回到了大自然的懷抱～
    看著那樹枝間水靈靈的小野果，草叢間可愛的小蘑菇以及時而竄過的靈巧兔子，譎裏率先閃著雙發光的琥珀眼不由分說的撲了上去。隻是一瞬間，再次現身時手中已提著一隻顧自掙紮的野兔。真乃是一隻捕獵的能手啊！
    一旁的嬰笑也是一陣影動，再次站定時手中已捧著采摘下來還滴著水的新鮮野果。
    眼見著譎裏閃動間將一隻隻癱軟的兔子向這邊的地上堆積，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堆出了一座小山，然後便隻見它冒著綠光眼向兔子撲來，拽過最上麵的一隻正要張開嘴咬兔子大動脈時，玉染趕忙喊了一聲“——停！！！”
    玉染大人說什麼都得聽。秉著這種信念，譎裏強忍住食物的誘惑停住了嘴，綠光眼不解的望向玉染。
    “把兔子放下，拔了毛烤了再吃。”玉染這樣說著，旁邊的半妖嬰笑也附和著點頭，畢竟他平常吃的也是人食。
    “玉染大人，那是你們人類的吃法。可我是狐狸平時就是生著吃兔子的，要不你們吃你們的，我吃我的？”譎裏甚至體貼的想躲到一邊去吃，隻要玉染大人看不見那不就行了嘛。
    “可你現在維持的是人形，你就得按人的吃法來！”玉染恨鐵不成鋼啊～這麼個美人血淋淋的生吃兔肉，實在是有辱他的審美！
    “那我恢複成狐狸樣應該就能按狐狸的方法吃了吧？”說著還真要變身。
    真的真的很無語。。。。。。。“譎裏從來都沒吃過烤兔子吧？烤兔子的味道要比生吃美味一百倍呢～”誘拐！
    “比上次在嬰笑家吃的飯還好吃？”
    “沒錯！”
    “好，那我等！現在，誰來烤個兔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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