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雞都叫三遍了。”伊慕止在我耳邊輕說道。
    “胡說，隻有公雞才叫呢。”我立馬反駁。
    “終於醒了。”伊慕止扯開我擋著臉的被子湊到我耳邊，“九兒這是害羞呢？可昨晚我們明明什麼也沒有做啊。”
    “才沒有！”我狡辯的很無力。
    “真的？”
    你今兒又有事要出去？”我趕緊轉移話題。
    “素日裏家族在西域的生意都是我幫家裏打點的，去柊煥一趟很多事耽擱了，現在得加緊處理一下。”
    “哦。”
    “九兒，你要相信我，我不曾想瞞你什麼，隻是．．．．．．”伊慕止欲言又止。
    “你不用說，我何必為難你，就如你們所說，你們這般是為我好，雖不以為然，可我理解。”我急忙打斷他，任何借口我都不願聽，不想說再糾纏又有什麼意義。
    “唉。。。。。。九兒，你那麼通透，隻要想知道的，你必然有法子知道，可你可曾想過，，知道了你又準備如何？很多事情不過是人要自己折磨自己，沉在舊夢裏再做著新夢罷了。”
    “你又憑什麼認定我就隻能在舊夢裏做新夢，而不能走出來？我討厭你們這樣，我雖是想知道，可若你們不願意說就罷了，也不曾為難，何必防賊的，故意露一點惹人家看到又是什麼意思？”我忍不住惱火著反駁。
    “我不能認定，可也不願冒險。”
    伊慕止自動忽略了我後半句話。
    “阿九，若是有一天你得到你想要的，也不要丟了原本屬於自己的才好。”
    “我明白。可是我已經失去很多了。”
    “那就抓住現在還有的。”伊慕止望著我，好像要看到我心裏最最隱密的地方。
    “我已經沒什麼好失去的了。”我連忙躲開他的灼灼目光。
    “九兒，事實上我知道的未必就比你多。很多事情我也在找答案，所以我不能給你答案。”
    “我知道的當然比你不少，姑娘我可比你們想的聰明的多多了。有什麼難得倒我？時候不早了，你趕緊去吧，別讓黎叔在外麵後久了。”我強笑道。
    “這就走，你要是白日裏實在悶得慌就出去走走，別一個人在屋裏胡思亂想的。還有，阿九，人總是比自己以為的擁有的更多。”伊慕止打開門準備走時又回頭意味深長的望我一眼。
    人總是比自己以為得擁有的更多。難道我還擁有什麼自己卻不知道沒珍惜？
    “姑娘唉聲歎氣幹什麼，難道是想爺了？不過啊，爺也真是！兩個月來每天都是忙進忙出，好像天下沒他就要大亂了，也不想姑娘每天獨守空房可是多寂寞。”
    “哈哈，翠玉你說話越來越有我的氣質，技巧是如火純青了。”
    這翠玉，難道我就很像閨中怨婦麽？
    “姑娘是想說，我說話越來越像姑娘一樣傷人於無形中？”
    “不是，現在看來你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姑娘說笑，愚師手下皆蠢才，高徒出自名師手。徒弟學得好，師傅教的更好。”
    我有一種棋逢對手的感覺。這翠玉和我一起久了，把我的無敵毒舌功是學得更勝一籌，看來日後定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翠玉啊，在家裏呆著實在無聊，我們要不出去逛逛？”
    “去哪裏？”
    “我們去孟府吧，有半月沒見桓兒了，上回看她不湊巧她孟老夫人又病了，桓兒就一直服侍左右沒有功夫理我，今兒再去看看？”
    “是，需不需要喚上明覺？”
    “算了，不叫他，他每回出門都是一副冰山臉！害的我們都玩不盡興。”
    明覺是伊慕止的貼身護衛，據說武功高不可測，這我倒沒覺得，可是那家夥走路從來不沒聲，經常背後冒出來嚇死我不償命。不過伊慕止說要讓他保護我時，我還是被感動的一塌糊塗，心裏美滋滋的，於是就勉為其難收下了。
    記得第一回聽伊慕止介紹明覺時我笑的肚子都痛了：“明覺？這不是和尚的名號嗎？哈哈哈，明覺，你是哪個廟裏逃出來的啊？不會是覺得廟裏過得太清心寡欲了，想當野和尚喝花酒吧？”
    明覺聽我的話本來就冷漠的臉更是天寒地凍了，伊慕止又說派他在我身邊保護我，更是翻白眼氣的直哼哼。
    “不是說不帶他嗎？”我小聲在翠玉耳邊嘀咕道。
    “是啊，可是沒辦法，他就要跟過來，有本事你自己攆回去？”
    “那帶著你幹什麼啊，這種艱巨任務當然是你做了。”
    “姑娘少欺負人，我可不在乎他是不是跟著，反正是爺的命令。若你不樂意，自己攆!”
    這翠玉和我呆久後摸清我脾氣隨和得很，也就不在裝模作樣，開始原形畢露了。
    “喂，你回去吧，一大男人跟著我們姑娘家什麼樣子啊？”我回頭故作生氣道。
    “第一，我不叫喂，我有名字。第二，我隻聽爺的命令，爺讓我保護你，我定時時刻刻守著你不會讓你有任何危險。否則，我才懶得理你這女孩子家。”冷冰冰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氣死我也，伊慕止身邊的就沒幾個好東西，每天吃飽飯沒事就來氣我，難道是受了伊慕止挑唆？
    我知道自己多說無益甚至是自取其辱，於是轉頭對翠玉說：“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好呀，姑娘說笑話定很有意思！”翠玉拍手笑道。
    “從前有個人潛心修佛，佛被他的虔誠感動，於是主動現出真身說要給這人授道解惑。於是乎這人就問佛，出家人以慈悲為懷，那為何佛門下還有武僧？佛回答他，大爺我就是人緣好，兄弟多，夠狠，每天找出個不服氣我當佛的，我們兄弟一起上，不打得他滿地找牙就不休手，看看日後還有人敢對我叫板！那人驚道，佛怎麼說話如此低俗魯莽？佛立刻垂目回答說，我剛剛說錯了，我的意思是，佛以慈悲為懷，我們佛家人應當廣結善緣，日行一善，懲惡揚善，普渡眾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嗬嗬，姑娘說的真詼諧有趣，不過細細品味起來又覺得回味無窮。”
    “嗯，翠玉有慧根，乃是可塑之才啊。”
    我說著瞟瞟明覺，發現那家夥完全沒有任何反應，直接就問他：“明覺啊，你覺得這笑話怎麼樣？”
    “姑娘是女孩子家，說話字眼卻粗鄙不堪，舉止顯不出絲毫賢良美德。甚是不雅。”
    “你這呆子，何謂俗何謂雅？真正風流名士何須居於小節，至於粗話野語，那是自古就有的，倉頡造字不拿來用拿來幹什麼！隻有道貌岸然之人才興作得那所謂世俗規矩，說話人摸狗樣的。不過隻因背地裏幹著不見人勾當，明處才用這花花衣裳裝飾點綴掩住腥臭罷了。”
    “姑娘說話句句有理，我看那，我們姑娘就是那真風流名士！”
    看來我錯怪翠玉了，這原是好孩子啊，關鍵時刻還是和我同一個陣營的。
    “哈哈哈，翠玉說話真是鶯兒唱歌，好聽。你隻需跟著我，保管日後飛黃騰達。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讓那自稱武功蓋世的和尚跟著姓伊的做道貌君子吧。翠玉，我們——走！”
    我說完趕緊開溜了，看明覺手上的絕塵劍寒光閃閃的，畢竟刀劍無眼，萬一他要氣不過一劍砍過來我才智絕絕的腦袋可不保。
    “阿九，你來了，我剛剛聽小菁說你來了還不信，出來一看，果真是你！”桓兒一看到我就興奮地跑出門來。
    “瞧瞧，大家閨秀這般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我學著老先生搖頭道。
    “哈哈，對著你這樣的狐朋狗友，再大家閨秀怕也是要學得無賴地痞子了。”桓兒笑顏絢爛如春月秋花。
    “哎呀呀，看看我們桓兒，水靈靈模樣的讓我好生嫉妒。來，爺香一個先！”
    前幾日因著照顧孟老夫人，桓兒簡直是憔悴不堪，現卻已然精神好多了，看得我心裏很是寬慰。
    “嗬嗬，阿九就會打趣我，以前有個二姐幫襯著還要被你欺負，如今真是越發無天了。”桓兒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我的手進屋坐到臨窗鋪著猩紅毛毯的大炕。
    “孟老夫人可大好了？”
    “外婆身子好是好些了，不過大夫說，隻怕病根子要落下不能徹底根治了。”
    “年紀大的人身子總是不爽利的，細心調理調理就是了。”
    桓兒“恩”一聲就低頭思索起來，好像在下什麼決心一樣，我隻耐心等她。
    “阿九，我爹爹來信說，清明節他和娘一起過來祭祖後就帶我一同回去。不知不覺我已在伊孟待兩月有餘了。”桓兒低聲說道。
    “我們不是還有一個多月時間可以再在一起玩耍麽，能在一起聚多久就聚多久吧。”我情緒開始也有些低落了，桓兒的家畢竟在柊煥，她終究要回去的，可那裏現在已經不是我的家了。我沒有理由回去。
    “阿九，我有話想對你說。”
    “說吧。”
    “你，這些日子在伊府過得快樂嗎？”
    “挺好的，伊家四公子對我很好。”
    她難道決心要說出口了嗎，我暗驚道，如果她說問出口我要如何回答？
    “阿九，本來爹爹想元宵過後就打發人帶我回去，恰巧大姐懷了第三胎家裏一下又喜又忙就耽擱了，後來外婆又病了，我做外孫女的當盡份孝心才是，於是又一呆就是一個月。可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我和你終是要離別。我害怕，阿九，你我會不會就此別過，不再見麵了？”
    “怎麼會，我們以後一定會見的著，隻要你想我啦，我就能心有靈犀一點通，不論在哪裏，我都飛回來見你！”我故作輕鬆道。
    “阿九，伊公子是不是對你——”
    切入正題了。
    “桓兒，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你——想要什麼答案呢？”
    “阿九，我喜歡他，我喜歡伊公子。”
    桓兒異常堅定的語氣讓我驚詫，她當真是很喜歡伊慕止，不然依她的個性不會這麼說出來。桓兒，我一直躲避這個問題，沒想到一向柔弱的你卻比我勇敢。
    “我知道。”我緩緩說道。
    “不，你不知道！我喜歡他，可是我更喜歡你！阿九，我隻希望你快樂，如果伊公子喜歡你，你也喜歡他的話。我願意祝福你們。”
    “桓兒。”我現在不是驚詫而是震驚了。
    桓兒一把拉過我的手道：“阿九，你不要太看低我哦。我們倆從小一處長大，我認定你就是我一輩子的好朋友好知己，我怎麼會因為一個男人就放棄我們一輩子的情誼。”
    望著桓兒熱忱的眼睛我不禁也動容：“桓兒，我有你這樣的好朋友好知己一生無憾了。”
    “不過——”桓兒突然眨眨眼睛笑道，“不要被我感動的稀裏嘩啦的，我話還沒完，你需記得你欠我一人情，我把理想夫君人選都讓給你了，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大海恩德，你又如何報答？”
    “你幹什麼啊，人家正煽情著，幹什麼又說這麼煞風景的話啊，不解風情！”我連忙止住盈眶熱淚，嗬氣要癢癢桓兒胳肢窩。
    “哈哈，我討饒討饒！哈哈，受不了啦，我投降投降了。”桓兒笑得直撲倒在在炕上打滾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