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歌鳳舞卷】 長安卷 第八十五章 煙花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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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哲哲點點頭,“答應過你的,自然不會忘記,放心吧。”玄親王走到窗前,又沉默了片刻,“我還是不相信皇兄會那樣做。”赫連哲哲看著已經長大的弟弟,柔聲道,“就算皇兄那樣做了,你也不會恨他,對不對。”長公主有些媚意的眸子凝視著玄親王的雙眼,一字一句問道。玄親王愕然道,“為何會恨?”眸中清澈,毫無一絲一毫的怨艾。
赫連哲哲鬆了口氣,拍拍玄親王的肩膀,笑道,“我都忘了喊你來的正事兒了,唯兒下月就要到了,我不方便出去,那些置辦的東西我也不放心,你跟著出去跑一趟如何?”玄親王愕然道,“這麼點小事,皇姐你也太小心了吧?”赫連哲哲歎道,“唯兒在宮中被人魘鎮了,皇兄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們做好準備,若是唯兒在這兒出了什麼事,皇兄一定不會放過我們。”年輕的長公主說這句話時,頗有些委屈的意思在裏麵,然後玄親王卻一臉認同道,“她本來就有痼疾,到了這邊之後難免會水土不服,皇兄擔心的倒是沒錯,我就跑一趟親自準備吧。”沒想到他回答的這麼爽快,長公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邊笑邊搖頭道,“天璽啊天璽,早晚有一天,皇兄會為你的態度氣憤。”
玄親王滿不在乎道,“唯兒是本王救命恩人,本王報答救命恩人,皇兄還要幹涉?若是如此,那當初就幹脆不要讓唯兒救本王。”赫連哲哲頗為認同的點了點頭,“皇兄總是喜歡這樣,先做些什麼,再反悔。”她似是想到了什麼,向外看了一眼,輕聲道,“璽兒,昨兒有封帝都的密函到了江南,你要找的那個人,找到了。”玄親王眸子一亮,壓低聲音道,“在哪裏?”長公主麵上神色變幻,似是頗有些疑惑,慢慢道,“說來也太巧了,就在這杭州城。”
赫天璽唇角微微揚起,“我找了這麼些年,就是要找到這個人,如果此事當真,我就更不會對皇兄的意思有異議了。”他似是強迫自己下定了這個決心,輕聲道,“我這就去會會她。”長公主連忙道,“璽兒!”赫天璽回首笑道,“怎麼?”赫連哲哲歎了口氣,“你不要這麼衝動,冒冒失失的過去,萬一被人瞧到了怎麼辦?”長公主似是對這個弟弟的莽撞十分頭痛,對門外的侍女道,“先領著玄親王去給唯妃娘娘置辦些東西,等到本宮同意了,才準他單獨行動。”門外的侍女連忙應下,含著笑對赫天璽道,“玄親王,請。”
赫天璽對她一點辦法沒有,歎了口氣道,“皇姐是想讓我先冷靜一下吧,可我又不是小孩子,當然會先安排好再過去,你有點兒太不放心我了吧?”
赫連哲哲絲毫不管他怎樣想,揮揮手道,“本宮累了,都出去吧。”
待到屋內沒有旁人了以後,長公主坐在窗邊,淡淡道,“不要把這事兒說出去,就算是他也不能知道。”碧衣的女子微笑道,“公主之命,婢子不敢不從。”
長公主抬起頭,用極為銳利的眼光看了她一眼,一字一句道,“本宮沒有開玩笑。”
那女子低下頭去輕聲道,“奴婢明白了。”
煙花三月下揚州,摩迦唯歌一出帝都,心情就莫名的好了起來。也不再咳嗽,走到船邊上指著岸邊的楊柳青青談笑風生。天音跟在主子身後,手中厚厚的毛皮大麾卻不敢披在女子身上。那皇城之中沉靜優雅的女子此時似乎完全卸去了偽裝,全不介意周圍的宮人,對天音道,“這皇宮中啊,就是好山好水好無聊,那山那水如此精巧,哪裏比的上這沿河山水的渾然天成?”天音不敢造次,溫順的站在一旁不吭聲。
摩迦唯歌笑道,“都出了宮了,還這麼中規中矩的做什麼,其實這次下江南,你比我還要開心吧?”天音愣了一愣,唯妃娘娘已不再自稱本宮,而且她是怎樣知道,自己要更開心?
“你的家鄉,不正是在杭州麼。”年輕的寵妃似是不經意的說了一句,身旁的侍女卻瞬間如墜冰窖。她恭恭敬敬的應道,“是的,娘娘,奴婢的家鄉在杭州,隻不過奴婢家中……”
“從京城離開前,就已經遣人去將你爹娘接到杭州城內一聚了,這次到江南除了療養之外,本宮還有正事,不要勞累到你,去陪著爹娘吧。”紫衣的女子眉間有些倦意,淡淡道,“有璽兒和哲哲在,也無需擔憂本宮的安全。”天音恭敬的應了下來,心想此事是不是該彙報給公子。然而摩迦唯歌黛眉一蹙,補充道,“不要對天涯說,他既然在流放自己,就盡情流放個夠。”說這句話時,女子輕輕的笑了起來,冷冽十足。
兩人在船邊低聲交談,宮人們遠遠的望著紫衣藍衣隨風而動,沉默的守在遠處。
沿漓水而下,到達湘州時,船舶就逐漸多了起來。三天的航行才到達湘州,讓這位效率向來極高的貴妃極為不開心,然而這三日本應加快速度,卻慢了下來,導致到杭州的日期比原定時間推遲了幾日。然而摩迦唯歌雖然心焦,卻並沒有表露出來,她知道自己下江南的事許多人都知道,這一路所遇的船隻有多少是想要討好自己,抑或是想加害自己的。顧及到這一點,女子強抑著不安的心,等待到杭州的那一日。
皇室的畫舫到底是與一般的不同,雖並沒有與皇上出巡時的一樣雕龍畫鳳,卻也奢華無比。這樣一艘畫舫在漓水上緩慢航行,也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
船簾被掀開,白衣公子從船艙中探出身子來,蹙眉道,“那畫舫中究竟是什麼人,如此氣派?”
“據說,是當今第一寵妃,唯妃娘娘。”女子在一旁笑道,“如此大的排場,想必那位真是對這異族女子如此寵愛。”
“這就是摩迦唯歌?”白衣公子怔了一怔,隨即饒有興趣的憑欄望向遠處停泊著的畫舫,懶洋洋的笑道,“我倒真是想會會,能把我妹妹氣到的女子,究竟是什麼人。”
“公子,宮主曾提到要您按時到京。”女子蹙眉道,“再來,公子這次出宮也不想驚動江湖人士吧。”
“無非是會會她,怎麼會驚動江湖人士?”白衣公子不解。
“公子,您看那四周停泊的船隻,哪一艘下來人的時候不是一躍上岸,腳步穩健,一眼就看出來是練家子。”女子淡淡道。“公子的江湖閱曆還是少,出門在外,婢子要應了對宮主的承諾。”
“隻是一夜,不耽誤事。”那白衣公子看著畫舫簾後走出的一行人,眼中的好奇越發重了,“那女子是永辰曆一年進的京吧,七年,將那位控在兩掌之中,惹得二爹爹的寶貝女兒如此生氣,還真是有一手。”身側的女子驀的望向公子俊秀的有些過分的側臉,淡淡道,“公子,難道是想出手教訓這位主子?”
“我從不對女人動手,”白衣公子單手撐起下顎,下巴尖尖,一雙閃爍著奇異色彩的眸中漾滿了笑意,“染兒,你若是不放心,就隨我一起去。”
女子歎了口氣,“少宮主,你同二十年前的宮主完全是兩個人,果然你的性格還是像施公子多一些。”
“二爹爹的性子太直,我才不會像他那樣傻乎乎的被誰迷的暈頭轉向。”白衣公子笑的十分愉悅,“染兒,這些年我在離鏡宮長的無聊透頂,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出來一趟,若是不好好享受,倒是糟蹋了這機會。”
女子斜眼望了望他,“公子,婢子早就對宮主說,你的流風劍法已經練成,應該讓你出去闖闖江湖,畢竟宮主在你這個年紀已經在江湖上小有名氣……”她欲言又止,恰到好處的將後半截話語吞了回去。白衣公子正過臉來,認認真真的望著她,“染兒,我不願去江湖闖蕩,是因為爹爹和二爹爹在宮裏的時候越來越少,我總要學著處理事務,再來,那些爾虞我詐,在宮中已經見識頗多,我不想再多看。”女子身子顫了一下,輕輕道,“是婢子莽撞了,公子請不要見怪。”
年輕的公子沒再多說,當先下了船,他似乎刻意沒有使出一絲一毫的功夫,隻是穩穩的從板子上走了下去。
女子站在原地,看著自家少主子略顯稚嫩的背影,輕輕的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比起當年宮主淡然若天人的風姿,眼前的少年還相差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