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瑩！”我的淚水噴湧而出，立刻站了起來。
    就在這時，四周響起了嗖嗖的風聲。我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公子拉住我的手將我摟在懷裏，飛身而起。
    我驚訝地看到，四周有箭如雨般射來，劃出風一般的弧線，卻都在公子的招式下落在了地上。箭雨過後，無數黑衣人從遠處聚攏來。嚴暮與之過招，卻因人太多而無法接近公子。
    公子旋身落地，將我擋在身後，麵向天瑩的方向。
    天瑩從火叢中躍身而出，向公子出劍。公子隻赤手空拳地接招，另一隻手還握著我的手腕，時時保護著我，引得我心中一陣酸楚。
    就在公子與天瑩過招之時，我突然聽到了異常的風聲。我回過頭去看，卻大驚失色。在嚴暮無法顧及的地方，天瑩的一個手下用飛鏢向公子射來，劃出呼呼的風聲。
    我來不及多想，向前搶去，擋在公子的身後，為他攔住那隻箭。
    幾乎在同一時刻，公子用手臂將我環住，將我向一旁摟去，卻將自己暴露在了箭前。
    風聲驟緊，月光驟暗，大雪再次飄揚而下。
    公子壓在我的身上的分量突然重了，我的心也沉了下去。
    這時，嚴暮已經脫身過來，接了天瑩的招。
    “公子……公子……你怎麼樣……”我的淚水連珠般流下，望著公子霎時蒼白下來的嘴唇，心痛得無法自製。我知道，那鏢上有毒。
    公子緊鎖著眉頭，直起身子，伸出兩指，白光便向四周的人掃去。隻聽得幾聲哀嚎，雪地裏隻剩下了我們四人。
    天瑩大驚失色，後退一步，道：“淩傲天，我小看你了！”說完，飛身而去，留下一個聲音：“鏢上的毒，看你造化！”
    天瑩去了，雪地上隻剩下了我和公子、嚴暮三個人。公子的呼吸已經比剛才急促許多，壓在我身上的力量也越來越大。
    嚴暮將劍插進了劍鞘，便立刻跑了過來，一邊焦急地呼喚著公子。
    “公子……”我已經泣不成聲，隻想聽公子親口告訴我，他沒事。
    “凝玉！你還要叫我公子嗎？”
    我突然覺得這麼久以來我緊緊束縛著自己的鎖鏈斷開了，我心裏的牆仿佛轟然倒塌。我再也無法控製自己，點起腳尖，摟住公子的脖子，哭道：“不……我再也無法拒絕……傲天……無論是不是一個無底深淵，我都注定要跳進去了……”
    我聽到他的笑聲，笑得很怪，我無法形容。但我能聽出他笑聲中的語言，他告訴我，他高興，他幸福，他為我的話而感動！
    “玉兒，我太高興了！有你這句話，我沒事，我也不會有事的！我……”
    他的聲音突然弱了，將頭偏向一旁，一口血從口中噴出，卻是深重的紫色，可見中毒已深入血液。
    “傲天！傲天！”我這樣呼喚他，可總覺得很不真實，說出來很拗口。但此時我哪裏顧得了這麼許多，“該怎麼辦？如何解毒啊？！”
    “公子！讓卑職為您逼毒！”嚴暮說著，走過去扶他。
    “不，嚴暮，不用了。”他的話音很弱。話語畢，傲天將手從我的肩頭移開，盤膝坐地，運功逼毒。
    我用祈盼的神情看向嚴暮，直到看到他靜靜地搖頭，示意我沒有大礙，才放心下來。可這時，我的目光卻留在了嚴暮的身上。
    他的身上已經有四處劍傷，鮮血淋漓，臉上也染滿了鮮血。可他依舊是用劍撐著地，定定地站著，目不轉睛地看著公子，臉上是一如往昔的肅穆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哀樂，猶如一尊屹立著的雕像，仿佛一個神。
    雪花靜靜地飄著，積雪又深了。嚴暮的身上已經披上了一層雪花，而我因為一直在動，所以沒有被積雪覆蓋。公子的身上沒有積雪，功力的繚繞使它們快速消逝了。
    我靜靜地站著。想著今天天瑩和嚴暮的對話，心中不禁顫抖，不敢去看嚴暮。回想起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幕，卻覺得剪不斷，理還亂。
    終於，在天邊已經有些發白的時候，在雪已經停了很久以後，傲天，終於站了起來。我興奮地走上前去，扶著他，問道：“還好嗎？”淚水泉湧。
    “玉兒。別哭了，好不好？”他伸出手為我擦淚，溫柔地捧著我的臉，笑道：“沒事了，什麼事都過去了。現在，我們回去，好不好？”
    “嗯……嗯……”我擠出眼中的淚水，淡淡地笑著，不停地點頭。我攙扶住他的胳膊，與他共同轉過身去。能夠這樣步調一致，真是永遠的幸福。
    可轉過身去之後，我們卻都嚇了一跳。
    嚴暮，已經幾乎被雪覆蓋，成為了一尊雪塑。清晨的霞光鋪了下來，灑在那雪塑上，反射著奪目的光華。
    我急切地望著傲天，他輕輕歎息一聲，搖了搖頭。他走上前去，將手扶在凍住的冰雪上，道：“嚴暮，他就是這樣。他對我忠心不二，無論如何都不會背叛我。玉兒，我早知道他喜歡你，但……”他突然像被什麼絆住了，過了片刻才繼續說：“他會對你好，卻不會追求你。”白色的光華從他的掌心發出，冰雪開始融化，肅穆的黑衣開始在光華中顯露出來。
    終於，所有的冰雪都融化了。剛剛醒來的嚴暮失去了冰雪的束縛，竟差點倒了下去。傲天扶住了他。
    他清醒過來，大吃一驚，連忙跪倒在地，道：“謝公子！卑職領罪！”劍執在手中，在朝陽下發出刺眼的亮光。
    傲天轉身，道了句：“回去吧。”隨後走向前，拉住我的雙手，捧在他的兩隻大手中，輕輕哈著氣，說道：“怎麼樣，冷不冷？”
    我瞬間感到暖流遍及全身，為這體貼的關懷所迷醉，哪裏還記得冷。此刻的我，隻想輕輕地微笑，說道：“不冷。”
    傲天將我抱起，施展法術，很快便回到了宮中。降落的地點，竟是我的住所的後麵，一個廢棄的園子。
    我看著這個特殊的降落地，感到十分奇怪。為什麼會選在這樣一個地方降落？
    “玉兒，昨夜如此折騰，我想你也累了。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早餐不要過來了。餐後，我在寢宮等你。”他溫柔地說完，便轉身欲走。
    “傲天？”我連忙叫住他。
    他沒有回頭，隻是輕輕歎了口氣，道：“我想你一定想知道嚴暮為什麼會在夜裏去見嫣瑩公主吧？”說完，邁步而去。
    我望著他衣袂飄飄的背影，感到一陣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