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出家當了尼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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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曼妙無忌的童年,就在我一不留神的時候,悄悄地離我遠去了。
我長到青春妙齡,正值如花似玉的年紀,是大明宮中一朵妖嬈的牡丹,一瓣一瓣地開放在闌珊的燈火後麵。
母後驚異於我光芒四射的美,她用漸趨蒼老的聲音,指著我,對我的父皇說:你看看,你看看太平,你看她越長越像當年的我了。
她說,你看看,你看看,這鼻子,這眉眼,這窈窕的身段,就仿佛是我當年的一個翻版。
她笑。
父皇看看我,也跟著笑,頷首輕頓地笑。他的臉上蕩漾著的是一種無法用文字語言形容的幸福的表情,這表情讓他日漸衰老的麵容,看上去似乎年輕了好多。
……
遙遠的吐蕃國派來了和親的大使,一個奇妝異扮的吐蕃使臣,風塵仆仆地從幾千裏之外的地方跑到了大唐。在朝堂上,他揚言,他們的讚普看上了大唐最美麗最出色最讓人為之動容的的公主太平,說要娶我回去做吐蕃國的皇後。
那個時候,吐蕃的國力日益強盛,已經在大唐的西南邊境地帶,占據了一片廣闊的土地。
政治主張上,總是趨向軟弱的父皇焦急得頭上一直在冒汗。
他想通過和親的途徑,用一個大唐的公主,換來兩國永久意義上的太平。像我祖父當年送文成公主去和鬆讚幹布成親那樣,說不定也能由此成全另一個大唐的公主在異國他邦建築一番傳奇成就的宏願。
同時我又是他最心愛的女兒,最讓他牽掛和操心不下的女兒,去那麼遠的地方,說不定至此就再也無法相見了,他在心裏端著一架天平,兩個主張和意見不同的角色讓這個唯唯諾諾的老人又一次陷入了痛苦的思索中。
他在權衡,作為一個父親和一個皇帝的價值,到底哪個更重要些。
而更加讓他痛苦的是,多少年來他一直扮演的這兩個交疊重合在一起的身份,還都沒有扮演好。
我的父皇本來是個極其普通,極其平凡的人。
在我祖父臨朝的那些年月裏,眾多皇子們中間的他,決然沒有作為皇帝的哪怕一定點潛質和能耐。
而在一場激烈的宮廷鬥爭中,一直默默無聞不被眾人看好和期待的他卻在意外中等來了漁翁之利。我的叔父李承乾和魏王李泰為了爭奪皇位的繼承權,他們之間展開了一場血腥的殺戮,鬥爭的結局是李承乾被廢太子位,而魏王李泰也被我的祖父罷黜了。
這樣,我的沒有任何潛質和才能的父皇就被名正言順地扶上了太子位,最終做了皇帝。
父皇開始還想努力地做好一個皇帝應盡的責任和事宜,把國家治理好,但他試過了,他平庸的能力和粗淺的才學遠無法勝任先帝賦予他皇帝的角色。於是隻好把朝政大權下放給那些祖父時期的元老大臣們。
他看著諸遂良,長孫無忌,裴炎等這些顧命大臣將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大唐似乎又複現了貞觀之治的繁華和興盛。他終於釋然了,像是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得到了大人的寬宥。
後來,他等到了我的母後,一個權力熏心,又聰明絕頂的女人入住大明宮。
不久,朝廷形成了顧命大臣和我母後齊治天下的態勢。
一個聰明絕頂的女人和一群聰明絕頂的男人在智力能耐上的大比拚像一場馬拉鬆,由此拉開了序幕。
結果是,這個看似簡單的女人的能耐遠遠超越了那一群聰明絕頂的男人的想象。
我的母後第二次回來,麵對的是大明宮熟悉的風景,已經駕鶴西去的先帝,和正當壯年的我的父皇。似乎是從感業寺苦寂無聊的鍾聲裏悟出了什麼,這一次回來,她堅信她會在這裏住得更久,甚至想永久地住下去。
一個被小噓了的女人的智商,被無限地放大成一種可怕的力量。
很快地,長孫無忌,諸遂良,裴炎,等一批顧命大臣們,被冠以種種緣由的罪名,一個一個相繼被貶黜。
朝堂上隻剩下一個擁有發言權的人,她就是我的母後,高宗時期的則天皇後。
我的父皇作為一個隻有傳話權力的人,他坐在被萬民敬仰的龍椅上,有時候是一種苦痛的煎熬。
大唐還是一片歌舞升平繁榮昌盛的的氣象,不同的是發號施令的權利最高層,由一群聰明絕頂的男人換成了一個聰明絕頂的女人。
而這一切,與我的父皇都沒有什麼關係。他心懷天下,卻苦於沒有治國之才能。
他甚至到後來隻想做個好父親好丈夫,用心用情地將他的家庭操持好,卻發現這一點也很難,因為他是大唐的皇帝,高貴的無法更改的身份決定了他家庭的特殊。
龐大的後宮裏,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後,和成堆的妃嬪,昭儀,才人,甚至宮女們都在忙著一件事情。
這件事情就是爭寵。
父皇忽然憶起了他的蕭淑妃和一件讓他特別辛酸的往事。
那個時候的蕭淑妃是比母後還要窈窕動人的,卻因為在後宮爭鬥中失敗,遂被大權在握的母後廢為庶人,幽禁在大明宮廢棄荒寂的後院,一間陰暗的天牢裏。父皇因為過度的思念,曾經偷偷地跑去看過她,和被關在另外一處的他的兩個小女兒,義陽和宣城公主,被母後知道,她竟殘忍地將蕭淑妃殺死了。
他想起他的兩個曾經機靈可愛的女兒,竟忍不住淚流滿麵。不知道現在她們身在何處,他不忍心再去問母後,害怕聽到一個殘忍的答案,讓他更加愧對於自己作為父親的身份。
龍椅上的父皇,做出困頓的樣子,閉緊了雙眼,掩麵長泣……
珠簾內的母後,對前來和親的吐蕃國大臣義正言辭地說,太平公主已經出家了,你不信去看看,就在離皇宮不遠處的太平觀裏。
原來,母後早已聽到了吐蕃的使臣想前來和親的消息。她提前差人在宮外建成了一座太平觀,為了掩人耳目,又找來了個尼姑在裏麵燒起了高香拜起了菩薩,她說等和親的使臣一到,就讓我去替換那個口中念著大悲咒,說千年法度的尼姑,平時還可以住在宮裏。
這些事情,都是我庸碌無為的父皇不知道的。
於是,我就這樣在豆蔻嘉年裏,搖身變成了太平觀的一個準尼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