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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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開始戀愛的時候,才是生命開始的時候。——斯居代裏
    從巴塞羅那回來後,你出現在學校的次數漸漸減少,常常會消失一個星期甚至以上。我不是不奇怪,但是我想等到你願意,心甘情願地來解答我所有關於你的疑惑。大哥在元旦前夕去了趟希臘,莫氏那時正處在生死一線間,新葡京之爭也愈趨激烈。就在澳門回歸一個星期後,季氏董事會投票決議了莫氏旗下新聞集團“藍天”3億美元收購提議,季司景對外發表聲明一旦持股理事支持收購的比例提高,雙方將迅速進入決定性的文件審閱階段。父親說,莫氏董事會所有理事總共持有“藍天”64%投票權股份,雖然現在立場還很難確定,但是部分董事已經私下向季司景暗示假使他願意提高收購價格可能就多一成勝算。大哥此行希臘一是陪同何超盈為拿下新葡京作準備,二是和阿拉夫左斯家族的《每日報》洽談預備開展跨國合作。在布朗大學的這幾年讓大哥收獲了為數不少的遍布全球的人脈。父親早前胸有成竹的打算在如今應驗,大哥已經展露出卓越的商界才能。盡管他隻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卻有了令人不得不側目觀望的羽翼。大哥說,國內的傳媒業還停留在幼稚階段,季司景自作聰明的去揭開這心虛的帷幔必然會導致內部紛爭。再加上他長期不得人心作風,隻怕這回要栽在這得意算盤上。我問大哥,收購案隻是莫氏的虛晃一槍。大哥說,也不完全作準,至少能夠開始清理莫氏門戶,有些董事可謂養虎為患。何況3億是不是太低估“藍天”價值,季司景趁火打劫之心昭然若揭。
    二零零零年一月三十一號,還有四天就是中國的新年。天是青灰色的,太陽在雲層後麵透不出光亮,路過小傈原海邊時看見幾隻凍僵的海鷗,雖然沒下雪但天氣冷得令人四肢麻痹。大哥在千禧之夜發來的郵件還未回複,愛琴海的一月是不是也冷得像地獄一樣。小莆,你告訴我,大哥他遇見的人是不是你。你有多少秘密是不得而知,還是你本身就是個秘密。我已經習慣性的認為你這些短暫的不告而別僅僅隻是你偶然的突發奇想,畢竟我們誰都沒有資格去折斷你的翅膀,就像周摯離所說,連你自己都留不住自己。那麼看著你飛走也許才是最好的結局。
    二月四號,舉國上下歡慶除夕,電視上是無趣的春晚,經濟頻道裏鋪天蓋地關於莫氏和季氏的新聞,整個世界這麼喧囂,但你又在哪呢。這些熱鬧都不屬於你,你就這樣無聲無息帶著溫柔的姿態嘲弄了世間。有時候連我自己都會疑惑你是不是真實的存在,縱然自己曾經那麼真切的觸碰過你,但我害怕這是一個會醒來的夢境,一旦蘇醒便是無邊無際的悲哀。直到季司景和季一曉在莫氏酒會上現行,直到大哥聯係上你,直到你下一次離開。如果你想躲避一個人,一定可以很徹底。如果你想忘記一個人,那你也能做到一幹二淨嗎。所有你做到的這些,卻全是我做不來的。往後發生的這些事裏,有哪些是值得相信值得記憶的真實,有哪些是無法觸碰無法銘記的虛幻,你是聰明的,但你也不能告訴我。
    季一曉的生日宴可謂名流顯赫政要雲集。季大小姐四年的沉寂更增添了此次宴會的話題性。我隻是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見你。在季大小姐的主動邀約下,大哥別無選擇的和她跳了開場舞。霎時間在場議論紛紛的均是這兩人神秘關係,有甚者直接猜測季莫兩家有聯姻之意。我站在那裏,有些好笑的看著正在發生的一切。季一曉走過來,在我身邊靜靜定住,她開口說,莫公子,你不邀我跳支舞嗎。莎拉科勒的just-one-last-dance應時響起,我禮貌的作了個請的手勢,季一曉欣然隨我入舞池。她在我耳邊說,莫世界,你想不想知道新葡京緣何花落莫氏。我握著她的右手突然一緊,她繼續說,莫大公子不僅認識何超盈還被引薦給何超瓊,這些想必都不是偶然吧。我笑笑說,這隻能說明何家女性都較中意莫氏男性。季一曉愈加貼近我說,雖然何超瓊與我父親不和早已不是秘密,但看在小莆情麵上多少也算個交情。莫氏這回卻意外入主,莫公子和小莆關係那麼好,這其中的蹊蹺你應該心知肚明吧。我在舞池中央放開季一曉,俯在她耳畔說,季小姐,季氏自己家務事紛爭沒能力解決,卻需要拿外人來當擋箭牌未免也太可悲了吧。季一曉沒有立刻應答,她也不驚,姿態優雅的挽我下場,她說,莫公子真是年輕氣盛快人快語,剛才若有得罪也請多多諒解。我無奈的笑笑說,也懇請季小姐原諒我年幼無知行為不當。恰好這時有季一曉的追隨者上前與她攀談,我趁機離開去找大哥。大哥躲在露台抽煙,我徑直拿過他手中香煙自己抽起來。有那麼幾秒,我們誰也沒有開口,之後卻又異口同聲打破這沉默。大哥說,你先說。我有些躊躇,大哥卻搶先開口說,世界,在希臘我遇到的是季夜莆。你應該有所察覺吧。我笑得虛弱說,大概能感覺得到。我問他,你們遇見後有怎樣。大哥說,季夜莆提供了些對莫氏舉足輕重的幫助。我說,新葡京。大哥搖搖頭,他說,不止這個還有“藍天”收購案。我十分不解的看向大哥確定他不是在說笑。我問他,你不奇怪嗎,季夜莆會主動幫莫氏,然後你就這麼理所當然的接受。大哥說,季夜莆不是白白幫忙,嚴格來說我們是各取所需。我愈發疑惑,但看見大哥欲言又止的模樣便就此打住。我看不慣有人在我麵前犯難,更何況是形同一體的大哥。
    今天運氣真不好,直到散場都沒有看見你的身影。你又躲到哪個角落去了呢。
    神秘博士裏rose的前男友mickey對她說,你去時間旅行了,但是我沒有勇氣站在原地一直等你,所以我得告訴自己,mickey,move-on。Mickey是善良單純反應有些慢的街頭小混混,但他在最後還是等到了rose的回歸。那麼有誰能告訴我如果世界隻剩無盡的等待後該怎樣move-on。小莆,我想自己已經失去move-on的能力了。
    二月十三號那天接到你的短信,你說,莫世界不要告訴我明天你有約。我不要自己落單啊。我回過去,放心一整天都給你。這是新千年裏我們第一次見麵,你好像有長高點,身體開始呈現堅硬的線條,整個麵部仍是雕刻出來的容顏,讓人無法移開目光。你有些興奮地說,莫世界,猜猜今天我為什麼約你。我有些茫然地說,因為情人節沒人陪。你懨懨地說,太小看我季少爺了,我約會的行程要排的話絕對到明年。你說,莫世界,你不祝我生日快樂嗎。我想自己驚訝的表情一定很蠢,愣怔了半天也隻吐了句,季夜莆,你當真沒在說笑。你拍拍我麵頰,抿緊下頜若有所思的看定我,讓我難堪了幾秒。待我反應過來時,問你想要什麼。你笑而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說,莫世界,你傻掉的表情真可愛。
    我們去了你租的畫室,你說想讓我當模特畫幅素描。我沒有理由拒絕你,我多想讓你不僅僅是生日快樂。畫室的光線很好,你認真的表情更加引人入勝。一開始有些局促的我也慢慢放鬆下來,我知道你就在我麵前,近在咫尺一伸手就能碰到。你不時抬頭對我笑笑,快完工時你對我說,莫世界,我們現在隻差一歲了,這種感覺真好。你勾著身子隔著畫板把素描遞給我看,卻沒想到畫板三角架失去重心支撐整個翻倒,你也順勢快跌到地上。我手忙腳亂的接住你,最後卻還是抱作一團摔在地上。我們都被折騰得生疼,你從我身上起來時,我不由自主地倒吸了口涼氣,你維持俯看我的姿勢關切的問哪裏痛。我還在發愣,你突然俯下身,我們的嘴角膠合在一起,我覺得自己這回是被你駭到了。你的眼角眉梢,你的脈搏呼吸,你暖暖的唇,都是這麼靠近這麼真實。我放棄了這十七年來對於愛情的理解。聽任你給了我平生最生動的一個吻。
    過了半晌,你俯在我耳邊說,莫世界怎麼辦,我們這樣怎麼辦。我們誰都沒有說出那個字眼,我想它張牙舞爪的嚇壞了我們。我抱住你說,小莆,我們很好,我們沒問題。這隻是個意外。你默默起身,眼裏有我故意忽略的不安,你緩緩的說,莫世界,我們還是朋友對吧。我笑得有些僵硬,卻不受控製的點了點頭,手指關節被自己握得泛青。
    你說,莫世界,你還欠我個生日快樂。聲音清朗,毫無情緒的動蕩。
    我在你的眼睛裏尋找自己,卻隻看到比不安更難懂的東西。我多想知道自己此時有多麼懦弱,懦弱到隻會摯愛自己。我對誘惑自己的東西太苦惱,所以才自私的告訴你,我們很好,我們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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