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穿著黑衣的年輕人在周衝麵前彎下了腰，微微揚起的八字眉頭泄露了一絲興奮，一絲幸災樂禍：“夜兒個就走了，我親眼瞧見的。”
    周衝狠狠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上麵的茶碗都驚跳起來，這個表麵上斯斯文文的老爺，但此時連皺紋都變得猙獰：“護犢子！把他的兒送走，讓我的銀（人）去送死！您茲當沒銀（人）不知道這裏麵的貓膩兒？您暗裏收了錢，明麵上還要裝傻賣乖兒，您不仁義，還當我是傻貝兒貝兒？！哼！董老大啊董老大，可別怪我翻兒臉了！韓鬆！”
    “小的在！”被稱為韓鬆的年輕人正是剛才向他彙報的黑衣人，他的眼裏跳出興奮的火花，連忙抱拳答應著：“老爺子請吩咐！”
    “你去賬房去支些錢，給火車頭的家裏安撫一下，時間太緊，他的事兒沒轉圜的餘地，保二爺的位子是首要！”他慢慢地將茶杯端到麵前，掀開蓋子，發現水裏漂著一隻小蟲，他皺著眉把茶水全部潑在了地上：“至於姓趙的那小子……他見的人，做的事兒，你可都看明白了？”
    “都長在小的眼睛裏耳朵裏了，跑不了！”韓鬆陪著笑，而且盡量讓沒有說出的話都被他笑出來，於是他的笑也引出了周四爺的笑，周衝的嘴角露出真實的甜意，可嘴裏的話卻虛虛的像醉漢沒有方向的步子：“韓東，你最愛聽哪出戲呀？”
    韓鬆正歪著腦袋琢磨他唱的是哪一出呢，猛地聽見這忽然拐出的話題，腦子便一下子轉不過彎兒了，愣在了原地。
    “我最愛聽這一出，”周衝壓根就沒指望他，他原本的目的就是自問自答，他索性搖頭晃腦地唱了起來：“今日裏興兵奪小沛，拿住了呂布小兒郎，立戰功桃園弟兄領兵將，施巧計管叫他虎豹相傷漁人得利曹某賽子房，將酒宴擺至在這白門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