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義青被這番話重重的擊中了，或者說，他被這個醜陋的事實給擊中了，那個幻想出來的理想，那個從來不敢想透的真相，在這一擊之下血肉四濺了，迅速萎靡成了一個漏氣的空口袋，耷拉著腦袋，縮在了牆角。
    董戌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說說，我介（這）把老骨頭還有幾年活頭？我不想給自己個兒留個好名聲？可名聲抵得上成千上萬條性命？空拳大刀，敵得過槍炮？勾踐十年嚐膽複國，關二爺也曾身在曹營，留得性命就有希望，何必白白犧牲？你要再記住！拋得開性命的也許是條漢子，可拋得開名聲的才是真英雄！”
    趙義青一怔，動容道：“是，老爺子教訓得是。
    “哼，日本銀（人）利用我們，我們才有機會利用他們。”董戌昌冷笑著：“讓他們先得意著吧。至於其它人，愛咋罵咋罵，隨便他們罵去！”
    董戌昌走到書桌前，拿起一副筆墨，在一張宣紙上寫下兩個大字：
    劍膽
    趙義青側頭看著這兩個用隸書寫出的大字，琢磨著老者的玄機。
    “劍膽是一個銀（人）。”董戌昌解釋道：“我要你去趟成都找他出來。”
    趙義青身體一震：“成都？”
    董戌昌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怕有七八年沒回去過了吧？”
    “八年零三個月。”趙義青回答道，記憶在一瞬間落到了另一個時空，恍恍惚惚的，全是些灰黃模糊的影子，痛自心中某處遙遙而呼，仿若前生。他拚命將自己拉回現實：“勞煩義父再說得詳細些，這個劍膽是什麼人？要活口，還是死口？”
    “是我一生死兄弟的弟老（徒弟），”董戌昌沉吟了一下，然後道：“一個月前去成都帶件貨，到現在都沒音信，介（這）劍膽是我兄弟從小養大的，情同父子，叛是不太可能的，我估摸著，多半是出了意外。”